他看见办公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线光。
一门之隔,熬了一个大夜的沈见微戴着耳塞和耳罩,没能睡多会。
他梦见林木了,林木撒着娇让他吃糖呢,说以后不准他再哭了。
梦里,沈见微又好气又好笑,他说自己才不会哭。
林木就笑嘻嘻地让他拉钩。
沈见微就说我还跟你堵着气呢,谁要跟你拉钩。
林木还是笑,眼睛弯弯的,嘴角咧开一道特别漂亮的弧度,那是十八岁之前的林木才会有的笑容。
沈见微看得心痛,他从梦里醒过来,隐隐约约听外面乱糟糟的。
他取下眼罩和耳塞,哭喊和尖叫声就灌进耳朵。
沈见微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光线,就被一抹红色刺得生疼。
门缝渐渐渗进一滩鲜血,不断扩大、蔓延开来。
有人在喊。
“林医生!林医生醒醒!”
“把人按住!”
……
沈见微在急诊抢救室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他盯着那扇门,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
抢救室的灯灭了,林木被推了出来。
沈见微就这么一直跟着,途中好像有人劝过他,好像也有人拉过他。
但是沈见微只是跟着。
涉及刑事案件,要去检验室定伤。
沈见微也跟着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都有谁,也并不在乎了。
他掀开了盖着林木的白布,把林木的手捧起来捂着。
可还是凉。
他机械地眨了眨眼,又俯下身去听林木的心跳。
没有。
怎么回事呢。
林木最怕疼了,被拍一下手背会哭,被咬手也会哭。
于是沈见微就拍了拍林木的手背。
林木没反应。
沈见微又抓起那只手,轻轻地咬了一口。
爱哭鬼还是没有反应。
沈见微不明白了,他俯身下去抱住林木,把额头抵在林木眉心。
这是沈见微头一次毫不避讳地把人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