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小护士会在茶水间讨论同性情侣的电视剧,新闻里能刷到彩虹旗,偶尔路过公园,林木能看见两个男孩子手牵着手,也没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就连医院的心理科也开设了性别认同咨询。
科室里有个小护士公开出柜,大家也没有排斥,反而都去帮她出主意怎么追女朋友,连主任都特意叮嘱科室里不准对她有歧视言论。
真好啊,林木想。
他会想起十多年前那些让他害怕的流言蜚语。
林木和沈见微躲藏、逃离,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如果他们的十九岁是现在,他们会不会不用错过这些年?
但说起来,还是林木退缩了,其实当时院里并没有取消沈见微的奖学金,就连舍友都帮忙去劝过沈见微。
林木自己退缩了,他不敢面对,只敢悄悄感慨。
沈见微带着一身伤回来了。
他想,他得在H城那边吃多少苦呢?
沈见微确实苦,他曾以为只要自己离开得够久,时光至少能对他仁慈一回,好歹填上些伤口。
但并没有。
离开将城十二年,他没能驯服自己的心。
沈见微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并不是一道能治愈的伤口,林木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割舍的选项。
沈见微需要看见林木,哪怕只是在视线可及之处隔着一段再也不能靠近的距离。
所以他回来了。
林山和江春柳终于等来这个娃回家吃饭,江春柳做了一大桌子菜,林山靠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瞟向门口。
二位都老了,他们鬓发霜白沉淀岁月,岁月有多长,在沈见微心头埋的愧疚就有多深。
谁也没提起为什么孩子这么多年没回来,好像只是在昨天才把人送去念大学。
好像他们今早才见过。
这就是林家的温柔,就像多年前他们收留一个浑身是刺的小孩,从没问他伤口有多深。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一个回头就能看见的家。
沈见微安静地听着林山夫妇说这些年的家常,他的沉默里不再有紧绷,眼神温和,偶尔还会微微颔首示意。
爸妈面前,林木和沈见微能说上话,多半是工作。
“还习惯医院吗?”
“嗯。”
“你那边病人多不多?”
“还行,主要是门诊。”
“大家都夸你水平高。”
“还在学习。”
林山和江春柳交换了个眼神,想这俩孩子也太客气了。
吃完饭,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林木问:“那你现在住哪呢?医院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