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见状,也不躲,就等着越国公说话。
“你要干什么!”赵泽林反应倒快,看了越国公的动作,只以为他要动手打墨珣,立刻挡在了墨珣跟前。
“你进宫去?把这件事大肆宣扬开来?跪死在宫门口?一头碰死在大殿上……”赵泽林细数历来言官的作为,“你以前笑人家迂腐,那你自己呢?你今日进宫去,你就不迂腐?”
是亡国之相又如何?
本来签了卖身契的,就是打杀了,那就是哪条律法都不管的!
越国公与赵泽林又对峙了一阵,越国公才仿佛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徒然瘫倒在椅子上。
赵泽林又紧盯着越国公,见他确实已经放弃进宫了,便又转过身对墨珣说:“既然你劝你祖父要静观其变,那你自己也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是。”墨珣立刻从善如流地应下了。
赵泽林果然满意了,如临大敌的状态也松懈了下来。
墨珣又去看越国公的反应,见越国公此时竟像是忽然之间老了许多。
越国公一直以来都是精神抖擞,能让人忽视掉他的真实年龄。可这会儿被宣和帝的事打击了一下之后,竟呈现出一副颓唐的样子。
墨珣有些于心不忍,“祖父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大周这几年国泰民安,倒也没听到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便已是万民的福祉了。”
越国公闻言,又朝墨珣看了一眼。他刚才是真的被宣和帝的亡国之相给吓住了,满脑子都只剩下“大周的百年基业要毁于一旦”了。他辛辛苦苦随先帝打天下,可以说,大周的太平盛世亦有他的功劳。所以,才会心慌意乱。
他夫郎说得没错,他就算进了宫,面见了圣上……又能如何?
难道,皇上真会听?
早前,先帝炼丹的时候,他们几个老臣也是轮番上阵劝诫了几番,却也没能制止先帝服用丹药。
当时也有几位老臣跪在宫门外不吃不喝,一张圣旨下来,全都丢了官……
由此可见,帝王对于“炼丹”、“修仙”一事究竟有多执着。
当年,越国公尚且没能劝住先帝,现今,又如何劝得了宣和帝?
罢了,罢了。
越国公已不再去想劝诫宣和帝的事了,他已经老了,家中也有夫郎、有孙儿……就算他舍得了自己这身老骨头,但府上的这些人又该怎么办呢?
“那……那些哥儿……”越国公静下来,才有闲暇去想那些被宣和帝关在宫里的哥儿。
赵泽林睨了越国公一眼,“你待如何?”
越国公被赵泽林这么一说,长叹了一口气,“我不能如何。”他既然不打算进宫死谏,那自然也不可能救人了。
此言一出,越国公立刻闭紧了双眼。为官如此,倒不如就此致仕。遇上不平之事,他尚且不敢挺身而出。百年之后,他又有什么脸去面对宣和帝呢?
赵泽林一看越国公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会儿是钻进了死胡同里,还没绕出来呢。
“墨珣先回去吧。”赵泽林对着墨珣颔首,示意墨珣先行离开,他才好劝劝越国公。
墨珣的视线在赵泽林与越国公两人身上来回了地转了转,在听到赵泽林又一声“去吧”之后,便告退了。
他前脚刚迈出门,就听到越国公低声呜咽起来。
墨珣脚下不停,反而加快了步子。
身处人世间总有这样、那样的身不由己。
既想忠君,又想爱国,谈何容易?
现在,墨珣得仔细想想,哪位王爷更合适坐上这个宝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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