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来:“啥时候来的?起这么早。”
向榕:“刚到,什么都没看见,您放心。”
沙发上的隋郁胸口趴着银狐,垂下的右手轻轻抚摸刚奔到的萨摩耶,左手给象鼩抓毛,无暇顾及向云来。向云来把向榕拉进厨房:“榕榕,我还是得问清楚,你海域里那推……那男的叫什么?你怎么认识他的?学校的?同学?学长?还是老师?认识多久了?怎么就牵手了?”
向榕一个都不想回答,忙抓起向云来的手机:“有人找你!”
振动的手机屏幕上,是“任东阳”。
向云来并没想好怎么跟任东阳解释前夜酒吧发生的事情。包括邓老三在内,好几个地底人都听见了他、隋郁和胡令溪承认他们在仓库里幽会的事儿,要澄清误会,就必须把赤须子公开。向云来不能说,他知道任东阳会告诉邓老三赤须子的下落。
任东阳同意他开“百事可靠”自食其力,但从来都不赞成向云来涉入王都区的黑暗面。向云来跟隋郁参加调剂师培训班,而不是遵从任东阳的想法去“上学”镀金,他察觉到,任东阳已经有一丝不悦。紧接着是向榕和任东阳的争执,再到现在难以解释的误会,向云来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挎包的带子被他抓成一股麻绳。
象鼩乖乖趴在向云来头顶。向云来没有收回它,有它在,紧张和胆怯可以少一些。
“先考虑自己……先考虑自己……”他默念秦戈的叮咛。
任东阳在家里处理工作。数日不见,他眉目间多了焦灼,见到向云来也不打招呼,继续看着便携终端机上的内容,随手在沙发上轻拍。
这是让向云来坐到他身边的意思。向云来坐下了:“任大哥。”
任东阳靠近了吻向云来。轻雾从他身上窜起,笼罩了象鼩。向云来视线被遮挡,直到察觉海域被入侵,才知道任东阳越过了防波堤。
他立刻推开任东阳站起,把象鼩护在怀中。
动作太激烈,任东阳膝盖上的终端机落到地毯上,一声闷响。
“……那是什么?”任东阳问,“你又进入了谁的海域?火是怎么回事?”
向云来无法回答。
“那是海啸,对不对。”任东阳起身走向他,“你又遭遇了海啸,小云。”他语气变得温柔,“怎么不来找我?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你难受了,就过来,我随时都会帮你的。”
他握住了向云来的手,低头吻他的额头、鼻尖、脸颊。手从衣服底下伸进去,紧贴向云来的皮肤。那是预示着情事的抚摸。
“任大哥,听我说……”向云来试图阻止他,“我们说说话,好吗?我不想……”
“不要浪费时间。”任东阳把他抱得更紧,轻抓他的头发,令他昂起头来。向云来无法抵抗热烈的吻,他十分清楚这一点,同时也十分清楚如何在向云来还不够顺从的情况下令他失去抵抗,变得听话。
向云来从来都温顺,所以任东阳从没想过他会把自己推开。
更没想到向云来居然用这样高亢的声音、这样激愤的面容,声嘶力竭地说话:“为什么每次都要上床?为什么你只跟我做这件事?我说了我不想,我不愿意,我不喜欢这样!为什么你不能多跟我聊聊天,说说话,做点儿别的让我开心起来的事情!”
第31章
在任东阳的记忆中,向云来从来没有跟他吵过架。向云来比他收留的流浪狗更温顺乖巧,他也能轻易识别出向云来时时生怕激怒自己,总是揣着一份小心翼翼。
于是这一瞬间,任东阳心里先感到惊奇。
他充满兴味地打量向云来,既不理解向云来的愤怒,也不理解他的爆发。
“怎么了?”他靠在桌边,笑着看向云来,“这是你新学来的东西?谁教你的?”
象鼩比向云来更愤怒,在头顶揪着向云来头发蹦来蹦去。水母从任东阳手心一只接一只窜出,包围了象鼩。这不是安慰,不是询问,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嬉闹。任东阳正快乐地欣赏向云来的愤怒。
按照俩人之前的约定,或者说按照任东阳的要求,向云来是不可以进入他海域的,也因此两个精神体之间很少相互触碰。但此时象鼩忽然化作一团雾气,朝身边最近的水母袭去。
水母们立刻升高远离。
“你果然怕我。”向云来笑出声,“你连靠近我的精神体都不敢,你就这么害怕我进入你的海域?哦对,其实你只有一个进入别人海域的办法,那就是做爱。你只有在达到高潮的时候才能窥见我的海域。你根本从来就没学过怎么正确的、合理地进入别人的海域!”
向云来从没有这样跟任东阳表达过自己,他异常紧张,头皮发麻,攥成拳头的手不自觉地发抖,每一句话都直接从喉咙里往外滚,完全没有经过脑子思考。他知道只要自己思考,哪怕只思考一秒钟,这场笨拙的反抗就会立刻中止。
任东阳仍旧笑着:“不错啊,去上过课就是不一样。讲话都比以前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