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昌微微仰视他,只觉压迫感扑面而来,他这些年什么人物没见过,可即使见了知州大人,他那时除了紧张,却也并未有这种害怕到胆寒的情绪。
他垂眸思索一阵,又瞥了白子慕一眼,总觉得琢磨不透这个人,要说逃难来的,可人又识得字,还有这个子,这模样,这气度,不像穷人家养出来的。
穷人家,无钱无势,所以怕惹事。
因为嚣张,也是需要有些资本的。
没有任何的依靠和背景,对方敢这么狂妄?
那定是不可能。
对方这么有恃无恐,一看就知道以前过得滋润,受人奉承,因此才能这般无所畏惧。
可要说是富贵人家出身,那何须逃难此至?还做那上门婿?
难道是因为搭上了县令家的公子,所以对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可瞧着也不像。
思前想后,邹昌还是觉得不要招惹此人为好,不然对方要是真的有来头,真惹怒了人,一旦出了事儿,按照少爷那性子,估计不会保他,而且没准还会弃帅保卒。
这事儿,还是让少爷来吧!
邹昌不敢再说话,扶着邹盛跑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江娘子和白子慕两人,对方眼眸太过凌厉,那板砖又大,想到方才对方打人时那狠样,江娘子仍觉惊魂未定,见白子慕看过来,皮都紧了。
“白掌柜,刚……刚那些都是邹老爷的主意,跟奴家无关啊……”
这人脾气不好,白子慕不耐烦同她说话,拎着板砖又走了,先头去喊他那小倌楼哥儿见邹盛两人离开,立马跑二楼来,等在外头。
怡翠楼做的是皮肉生意,广纳闲人,什么客人都有,有些客人爱拿姑娘、哥儿撒气,怕着出意外,楼里寻常都会安排打手巡逻。
方才屋里动静大,打手没有过来,那是因为楼哥儿提前吩咐过了,他是妈妈养的哥儿,在楼里说话还是有点重量的。
“白掌柜。”见人出来,他笑嘻嘻的喊了一声,然后悄悄把二两银子塞到了白子慕的手里。
白子慕朝他露出个笑脸。
“叫什么白掌柜,合作一场,咱就是兄弟,下次来我客栈嗦螺啊!我让人给你打八折。”
楼哥儿眼睛一亮:“真的?我可喜欢吃你们客栈的烤鱼了,那田螺鸭脚煲我也吃过,不过让人去买了好几次都没买到。”
“还有这种事?那下次你让人来买,报我名字。”
楼哥儿笑眯了眼:“白掌柜,你真好。”
“废话,这个人尽皆知。”白子慕摆摆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白掌柜慢走。”
外头静下来后,江娘子才出来,看见楼哥儿正要下楼去忙活,赶忙叫了一声。
楼哥儿停住叫:“咋了江姐。”
江娘子上下打量他。
楼哥儿姿色平平,没半点出众,也不爱打扮,脸上连个唇脂都没有抹,她想不通:“你是怎么说动白掌柜来咱怡翠楼的?”
楼哥儿挠着头实诚道:“也没怎么说啊,白掌柜方才一见了我,就同我说不想找骂就赶紧走,后头我就同他讲,邹老爷说了,事成后给我六两银子,他要是来,我就给他二两银子,白掌柜就说好好好,他去找个板砖,然后马上过来。”
江娘子:“……”
还能这样吗?
她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