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嘉的手掌覆在李祁的后颈处,那块儿皮肉早已被他用指腹磨红了一片。
李祁似乎有些疼,抬手不轻不重的推了下苏慕嘉的手腕。
“你身上的毒我早些时候问过苏姑娘了,她说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法子去解,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我已经派了人去民间找可用的蛊医。”李祁抿了抿被人咬破皮的下唇,舌尖的血腥味一点点在嘴里再次散开,“近日还有毒发过吗?”
“没有。”苏慕嘉看起来对李祁说的那些话并不怎么感兴趣,他会意的把那只手放开,但很快又往下顺势贴在了李祁的腰上,李祁这些日子消瘦的厉害,他一只手就堪堪将人腰身握了一半。哪怕之前已经看到了,但用手实实在在的摸到一副病骨的时候,苏慕嘉当下还是不免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自己的心绪,另一只手半撑着头垂眸在影影绰绰的烛火晕光中看着李祁的侧脸,“陛下不如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再来忧心别的,整日想这么多不累吗?”
李祁闻言并没有应苏慕嘉话,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你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毒。”
说完这句,李祁轻轻抬眼,暗沉的烛光落在李祁的眼睛里,苏慕嘉似乎能看到里面光华流转,很快温柔轻缓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十一,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陛下想问的是我身上的毒,还是别的?”苏慕嘉弯唇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拨着李祁的头发玩,他对李祁的话一句不答,又缓声反问回去,“程老他们今日都跟陛下说臣什么了?”
李祁还是看着苏慕嘉,然后又伸手揽住了苏慕嘉的脖子,苏慕嘉顺势低头亲了亲李祁的耳垂,两人在床榻上相偎相依,耳鬓厮磨间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温情,“他们说你与南平之间早有来往且关系甚密,此次洛阳一事或许也是提前知晓,不然那时不可能那么快就能破洛阳困局。”
洛阳一事是此次朝局大变的起因,那些个老狐狸不可能不去深究。其中到底多少天灾多少人祸,只有看清了这背后的利益纠缠的人才能算的清楚。
而苏慕嘉又偏偏和这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时他区区一个新晋品官,却在满朝文武面前突然站出来据理力争要揽下洛阳水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后面怪病肆虐实属突然,他却能越过同行的一品大臣宋阁独揽大权,几乎以一己之力在短短几日之内便破了当时之困局。
木秀与林风必摧之,这些人会拿自己开刀,苏慕嘉一点也不意外,他挑了一下眉,问,“陛下呢,又信了多少?”
“那要看你如何告诉我。”感觉到苏慕嘉的吻渐渐往下,李祁配合的仰头露出了脖颈,“我病了也有小半个月了,还没听你提起过。今日既然得空,与我讲讲吧,当时洛阳是怎么一回事?”
苏慕嘉动作顿了一瞬,有些热的气息打在李祁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陛下想听什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李祁问。
苏笑笑并不是无缘无故帮苏慕嘉的,再者她喜怒无常,为了不再出什么岔子,苏慕嘉当时便默许了让苏笑笑继续用被抓到西山的那些人练蛊。而且当时染上怪症之人实在太多了,正如苏笑笑所说,那些蛊虫传染极快,总有染症之人,无穷无尽,数量庞大到就算是苏笑笑也没法完全控制的地步。为了最快让那所谓怪病消失,苏慕嘉一边借太子庙之名发放解药,一边又将那些中毒已深之人抓起来悉数烧死。只不过后者的所有罪过都算在了当时的洛阳知府张知秋的头上,最后再为平息众怒杀了张知秋。
就连南平苏慕嘉也没放过,他先斩后奏,在南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以散播谣言对太子大不敬的罪名派兵去抓人。南平没有想到苏笑笑和苏慕嘉二人会倒戈的那么快,他自以为能掣肘人的把柄没了作用,没过多久又收到了金陵那边传来的南后失势,太子即位的消息,南平知道自己大概是回天乏力,于是逃了。
从头到尾,苏慕嘉所走的每一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过,也正是因为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绝,洛阳的困局才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