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幽都此时来信称说那个痴傻冥王离都出走了。
是的,离都出走。
虽然略带离谱,但是在冥王谢逢野那横冲直撞的龙生里,如这般离谱的事迹已是洋洋洒洒的千章万卷,是以大家都当寻常故事听了去。
最重要的是,冥王出走,那虽然没有告知天下,却又天下皆知的隐秘恋情的另一个主角姻缘府成意上仙也不顾天界禁令跟着一道出走。
最最重要的是,那向来忠心耿耿的幽都副使梁辰也出去了。
且不提冥王同月老是如何九曲十八弯地从死对头走到了至死不渝这一步,但梁辰向来是他家老大在那,三步之内必有这么位副使的地步。
虽然这位副使的出身似乎被谁有心抹去,很难查出这么一个有能力的存在为何只效忠于冥王,但以过往的经验来说,幽独同不世天的无数荒唐热闹的针锋相对的这些过程中,上界的事宜未被耽搁,是为众仙家拉扯所成,下界一应要事也未有耽搁的,是因为幽都有梁辰。
且此番新任天帝只说以防幽都之内还有魔族残余,是而封锁幽都,表面上合情合理,实际上狗屁不通。
但此番出走的这几位,谁也同“魔族残孽”扯不上关系,于是处理公务这项,便顺理成章里重新回到了梁辰头上。
先前只说不让幽都插手下界事宜,那么这几位都跑出幽都了。既已不在幽都界内,那么让他们继续接手岂不是合情合理?
就是这样一份得天独厚的合情合理,使得众鬼吏如此之千里迢迢地追随他家冥王至此。
这么一个偏远小镇,这么一个简陋客栈,这么一个噼啪作响的窗框,以及,这么一个苦不堪言的土生。
他揉着眉蹲在角落里,自省着回忆到底是如何从一个青云台里风流度日的仙君混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半晌过去,没能自我反省出任何东西的他才抬起脸,望向那边正斜靠着懒洋洋批改鬼务的谢逢野身上。
“所以你终究没本事把他劝好是吗?”
这句问话实在该一开始就问出,可他碍于情面居然拖了又拖,事到如今,再不问,也想不出更好的时候了。
谁知这在本仙实在是重量十足的一句话,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是啊。”
谢逢野一双长腿搭在面前桌案上,手里倒是捧着鬼吏送来的册子乱批乱画,回答得极尽心不在焉。
土生:“……”
是啊……
是你大爷!
前面稀里糊涂的半个月,莫名其妙地开战,莫名其妙地傻了一个冥王,喜喜怒怒尚未来得及梳理清晰的时候,谢逢野突然冲进屋门,第一句话:“快走。”
土生一句“你没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下一刻整个仙都被鬼气包裹着拽进了光咒之中。
再落地,已来到了这个边陲小镇。
对此,那个蛮不讲理的黑龙给出的解释是:他没疯,但把玉兰惹火了,他有事要做,所以带上了土生一起走。
末了补充一句:“希望你懂得感恩,少说些废话。”
为什么谢逢野没疯,又如何作妖把小玉兰惹火了,只字不提。
至于为什么要走,又发生了什么,明摆着就是土生没有任何的知情权。
冬风狂野地乱吹,恰如司命土生那凌乱不已的心绪。
──所以现在三界到底是个什么规则啊……
还有,既然要流浪在外,凭什么那只龙可以潇洒如旧,自己失了法术加持,只能穿这种破布衣服?!
土生对谢逢野表达过这一想法,终于让那只一直漫不经心的龙稍微有了些语调起伏。
“这个地界能锁住你的法能,处处诡异无比,你居然想的还是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