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一对耻辱生下的小耻辱。
谢逢野听得直摇头,连连跟玉兰感叹现在人间那个司危止。
傻是傻了些,好歹是个心思单纯清澈的。
怎么他家祖宗一个个都是这种德性。
彼时天界还有处要命的地方,叫做不成眠。
那是一崖临天之所,设在天穹尽头,下头是创世神利斧凿开的无尽渊。
所有罪仙都会被带来此处,下去先要烧灵烫骨,最后生生将魂魄撕成碎片散进天地之间。
更别提轮回。
江度最近很危险,他总爱失魂落魄地往那走,然后捂着一身伤坐在不成眠崖边,低头瞧着无尽渊,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偶尔嘴里还念叨几句:“我还以为有本事了就能离开,就能……”
“族中仙长说好的,若我掌殿,可将你们二位的长明灯还我。”
长明灯?
谢逢野不解,都说那人死灯灭,神仙也这样,江度父母都已亡故,还要长明灯做什么。
玉兰解释道:“大概,灭了的长明灯,是他唯一能给父母立的牌位吧。”
江度听不见他们议论,时不时再叫几声“爹娘”,再无他话。
到了后面,他更是越来越憔悴,噗通往崖边一坐,好几次身子都被烈风吹得在无尽渊上摇晃,险险就要落下去。
他也不在意,瞧起来并不是很想活。
谢逢野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度,玉兰也只是紧着眉不讲话。
江度也不知想到了哪处,似是瞬时下定了决定,撑手在崖边就要把自己掀下去。
“等等!”
一声清澈温笑从不成眠那些古老苍劲的神木林中响起,来人灰衫云袍,玉冠缀着长缨,流银一般散了半身,行走间鎏光引目。
笑若冬寒见春,惊扰不成眠这方晦暗阴郁。
不是月舟又是谁。
江度本惊于此处还有别人,等瞧清来人是谁,面色倏地一凛。
他怎会不知自己这好不容易博来翻身的机会,就是被这个叫月舟的神官抢了的。
就是装,也装不出个好脸色了。
与之相反,月舟却笑得灿烂明媚,他听在几步之外,明知故问:“想寻死啊?”
江度冷冷地凝着他:“你想劝我?”
“不啊。”月舟含笑耸了耸肩,面上一派轻松,“真心想死怎么劝得住,我是想告诉你。”
他笑吟吟地踏着崖边碎石迈了几步,却让江度瞬时整个身子都绷紧:“要说什么就在那说!”
月舟眼底都是笑意:“好,我就想说能不能等我走了你再跳,不然人家该说是我杀了你,我可如何争辩?”
不成眠上云黑风高,吹出独特沉默。
谢逢野、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