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御睡衣旁垂着的手指猛地蜷缩,像一具被迫拉回现实, 却找不回温度的行尸走肉。
他浑身发冷地站在卧室门口, 身前身后是客厅的亮堂和卧室的灰暗。
他深陷其中,一明一暗疯狂撕扯着他的身形, 破碎得要跟着地上狰狞的影子融合到了一起。
手机一直在震。
被调到适当的音量铃声, 在空气的寂静中,突兀地响彻了整个卧室。
不知道响了多久。
薄御红着眼眶机械地扭头, 看着床头柜上亮起的手机屏幕, 蜷起的手指慢慢握成了拳头。
如同一道警钟。
将他身体刚才擅自翻涌出的恐惧和慌张驱散了几分的同时,也警告了他……内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眼前的空寂才是他以往承受的范畴。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生病与否,睁眼闭眼只有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好惊慌的。
他习惯了如此。
更何况不同往日, 至少这次醒来,还有客厅敞亮的灯光等着他, 而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薄御慢吞吞地转身走进卧室,主动踏入里面黑暗的角落,单薄的身形挺直地立在床头柜前。
他弯腰拿起手机。
然而平静的黑眸看见来电显示上, “沈老师”三个字的瞬间,视线莫名其妙被抹上了一层模糊的屏障, 再也看不清周围的画面。
薄御深深吸了一口气, 掌心狠狠擦过眼尾。
等到破皮结痂的皮肤隐隐作痛起来,他才堪堪放过这片脆弱的一小块地方。
然后黯下神色,没有多余的表情接起电话。
“喂?”
沈固若温和的声线穿透手机话筒的电流,有些失真地传递进薄御的耳朵里。
却是第一次让他觉得过于的刺耳, 混合着钻痛的电流,从耳朵一路刺进心脏深处。
薄御喉咙里的酸疼哽在嗓子口,比眼尾破皮的地方疼上千倍万倍。
他受不住地压弯了脊背,身侧贴着床沿,缓缓地蹲在了床头柜前。
没有捏着手机的那只手用力拽住床单。
整齐平铺在床上的床单捏出的狰狞褶皱,从他这一端,蔓延到了床的另一侧。
电话对面,沈固若半天没有听见手机有回应,又轻轻地唤了一声:“薄御?”
他刚开完会,正在往公司外走去。
会议结束的前一分钟,沈固若就收到了方正阳有急事要离开薄御家的消息。
也正是知道他快开完了会,能第一时间赶回薄御家,方正阳才放心地先一步处理事情去了。
但沈固若答应过薄御在先。
担心他回去的时间里对方会恰巧醒过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以防万一出现意外。
所以才有了这通电话。
沈固若的话音落下,依然没有听见薄御的回应,但清晰地听见了手机对面传来的呼吸急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