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素肥胖降低了她身体的平衡能力,她笑得往后一仰,差点跟椅子脱离,慌忙使劲抓住椅背,椅子腿抬起来,又落下去,把地板砸出滞重的一声闷响。
陈一天实在看不下去,抓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小时候听说狗有三条命,猫有九条命,如果这个命题成立,于乔说不定是只猫变的。
几天前,她搅了走油的局,喷了一面板的血;
几天前,她一张嘴,口腔后壁像有人开了水龙头似的,哗哗往下淌血,她一口一口往下咽;
几天前,她窝在陈一天怀里,用气声叫“爸爸”,虚弱地说“我不行了”“放我下来吧”;
几天前,她把人家医院的地面都吐满了,筋头巴脑的褐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个半死不活的于乔不见了。
换成一个肉乎乎的背影,一锥子扎不透,全是实实撑撑的肉。
吃东西没够,最爱吃肉,啃骨头能把手指头和筷子尖唆得咂咂响。
这也就罢了,胖得变本加厉,原本细长上挑的眼睛变成两条缝,整个一倒八字,脸蛋子两砣肉,挤得嘴都没地方搁,因为血小板不稳定,颧骨上的红血丝特别明显,显得整个人毫无灵性……
现在,她正倒骑着椅子,跟着念小品台词,笑得前仰后合,椅子都要被尬塌了。
这也不知道是她的第几条命,反正她又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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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溜下来,人人都有个低谷反弹,人人都有边界感,只有陈一天,一直陷在浓郁的不安和惆怅里,翻不过身来。
于乔拆纱布,在法定假日的最后一天。
医院里依旧没有童颜鹤发的老专家,大个子医生专程赶来,亲手帮于乔拆的纱布。
于乔身体恢复如初,鼻子里的一坨纱布早就成了她的累赘,所以全程亢奋。
大个子医生仔细看了最近的一次血小板化验结果,确认她手臂和腿上没有新添淤青和紫癜,又问了于乔的身体情况,才敢拆除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