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月发病,突出的腰椎压迫神经,行动不仅十分疼痛,且双腿发麻,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上厕所成了大难题。在医院时,麦亦芃能陪笑找护士帮忙的,现在到了家里,他们三个大男人,谁去辅助廖小月上厕所!?
当初廖小月可以眼里无性别,把麦亦芃剥光了当小猪仔洗澡。但麦亦芃做不到!廖小月毕竟是女孩子!
难道专门请个看护来家?从没操心过生活琐事的麦亦芃脑阔一阵阵的疼,看护怎么找来着?让廖小月自己喊个同行?那价格廖小月能接受吗?
以及,即使能接受,看护也不是马上能上岗的。廖小月距离上次上厕所,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且不止上厕所,廖小月今天看了妇科,好家伙,她今天还得洗澡的吧?
麦亦芃:艹!
“我自己可以的。”吃过止痛药的廖小月终于从密不透风的疼痛中挣脱了出来,听着麦亦芃和梁洪的低声交谈,忍不住插话道,“不用请看护,医生说稍微活动没关系,只是不能取腰围。”
麦亦芃十分糟心的道:“我当初要自己洗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廖小月笑了:“我们不一样。”
麦亦芃刚想反问有什么不一样,但看着廖小月的神情,又明智的闭了嘴。他并不是生下来就在富贵丛中的,他妈妈的公司与他同龄,在他十来岁时,财富才迅速膨胀。而他爸爸不过是个文科教授,家庭条件自然不能说差,但还不至于把他养成何不食肉糜的无知少爷。
廖小月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姓廖的把她当奴隶,姓林的满心只剩下算计。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难免没有安全感,会把钱财看得重些。掏钱请家教,恐怕已经是她承受的极限了。再让她奢侈的请个看护照顾,她绝对过不了自己那关。
麦亦芃所料不差,缓过劲来的廖小月顽强的站了起来。尽管走得摇摇晃晃,还是毫不犹豫的迈开了腿。把罗钰吓得赶紧上前搀住,麦亦芃也跟着进了她的房间,问:“要我帮你拿东西吗?”
廖小月顿时窘迫的憋红了脸,因为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卫生巾,而卫生巾放在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她大概率蹲不下去。好在麦亦芃博览群书,基础的生理知识相当过硬,算了算时间,便大概猜到廖小月想要什么。
“罗哥你先把小月扶卫生间去,病人身体弱,她刚从医院回来沾了病菌,得洗个澡。”麦亦芃当机立断的道,“衣服我给她找。”
罗钰常识还是有的,洗澡那肯定得找内衣裤,他看着像什么样?于是一伸手,把廖小月提了起来,麻溜的送进了卫生间。
廖小月:“……”饶是她现在状况相当不好,也被罗钰弄了个无语凝噎。
这边廖小月进了卫生间,那边麦亦芃翻箱倒柜的给她收拾好了换洗衣服和生理用品,又回主卫把自己洗澡的塑料凳子弄到了客卫。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拍了拍廖小月的肩,温声道:“我在外面守着,你自己试着来。如果感觉不对劲立刻喊我,千万别逞强。”
抱着衣服,坐在塑料椅子上的廖小月眼睛一酸,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哽咽:“谢谢。”
麦亦芃笑:“不客气,你也帮过我不是?何况……”说着,麦亦芃冲廖小月坏笑两声,“万一你自己搞不定,正好让我报洗猪仔之仇啊!”
廖小月笑出了声,但眼泪却落了下来。因为,她听懂了麦亦芃玩笑下的安慰。
没人知道,在过去的5年里,她一次次送别同行时,内心有多惶恐。别人都有家人,但她没有。独自在外讨生活,看着高收入有脸面,可又有几个人清楚,无依无靠是什么滋味?
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照顾病人真的好累好累,刚开始的时候,她站着都能睡着。好多次面对蔡立林油腻的追求,她都想索性答应算了。也不图蔡家能给她什么,只求自己生病时,有个人能帮自己挂个号,能守着自己安全的洗个澡。
要不是心里存着一股气,执拗的想找到家人,问一问当年的真相,或许她早就动摇了。
所以她从没想过,世界上竟然有一个雇主,能为一个保姆,做到如此地步!也从未想过,自己如此幸运,在发病时,竟然真有那么一个人,不吃不喝的为她奔忙了好几个小时。
廖小月的笑容变成了呜咽,她捂着自己的嘴,压抑的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