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聿親自燒好熱水,洗瞭澡,想趁著未落鑰前進宮去鳳棲宮蹭晚膳,可剛走到正堂,就遠遠看見府門大敞,一個吊在半空的人影隨著風左右擺動,府門外圍瞭許多對著屍首指指點點的百姓。
這呂小姐雖然性子軟弱,跌落雲端後就一蹶不振,寧肯尋死也不願茍活。可她卻也是個不肯吃虧的主,臨死也要陰韓聿一把,讓衆人揣測她與攝政王究竟有何糾葛,為何會慘烈的吊死在攝政王府門前。
韓聿走出門去,正好遇到禁軍巡邏到此處,韓聿將事情原委說清,兩個高個的禁軍便將這位呂小姐的屍身自白綾上取下,又轟走瞭看熱鬧的人群,這才還瞭韓聿一個清凈。
“是末將等失察,讓官奴驚擾王爺,請王爺降罪!”
禁軍確實需要好好整頓,可一個已經安排進陳府的官奴逃脫,終究是陳傢監管不力,陳傢當負首責。而且陳老爺一門心思投機取巧,不惜以清白女子賄賂他,此等不正的心思更是該罰。
“把屍首送回陳傢,告訴這位陳大人,這份禮物,本王無福消受。”
禁軍見攝政王不想追究他們的責任,自是暗中竊喜,高聲道:“遵命!末將即刻就去。”
陳老爺和陳夫人見堂上擺著蓋著白佈的呂小姐屍身,嚇得腿軟,險些跌坐在地,尤其是聽完禁軍轉述的話,更是眼冒金星,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待陳老爺緩過來,捂著心口不住念叨:“完瞭,一切都完瞭”
禁軍見過太多這種場景,心腸早就冷硬,臨走時留下一句:“攝政王還吩咐,定要給她體面安葬,不許隨意丟進亂葬崗。”
陳夫人嚇得魂不附體,不住哀嚎,指著陳老爺逼問道:“惹瞭那個活閻王,咱們一傢可就完瞭!不是說王爺將她收下瞭嗎?這賤蹄子怎麼還會上吊尋死?”
負責送呂小姐過去的陳伯忙跪地辯解,啞著聲音:“奴才確實是看著她進門的,兩個時辰都沒出來,奴才這才獨自回來。”
陳老爺雖品階不高,卻在京都混跡多年,一下明白其中關竅:“不是王爺親口應下的?你沒在王府見到旁人?”
“不曾見過任何人,她說自己進去就好,王爺不喜歡亂七八糟的人在王府亂晃。”
陳老爺聽著這般糊塗話,痛苦扶額:“蠢貨!王府大門四敞,沒有奴才看守,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她進去後隨意尋個地方躲著,你就當她被王爺收下瞭?難怪王爺動這般大的火氣,他定是將我當成為求升遷不擇手段之人。”
“你這蠢奴才,害我全傢!”陳夫人激動的用手捶打陳伯後背,“不長腦子的糊塗蟲、醃臢貨,早知今日,當日就該讓你餓死街頭!”
陳老爺見罪魁禍首這般遷怒於人,立時怒從心頭起,劈頭蓋臉的數落:“你還有臉叫囂!要不是你非要鬧著將她趕出去,豈會有後面這些爛事?無知婦人,害人不淺!”
向來溫文爾雅的父親都不禁面紅耳赤,陳若琳忙湊上前為父親順氣:“母親並非有意為之,她初來乍到,又久居深宅,怎會知曉前朝風雲變幻。正因如此,才會不小心著瞭她的道,被她哄騙過去。父親還需看顧身子,切莫動怒。”
眼見向來粗鄙的母親又要擺出那副蠻不講理、尋死覓活的姿態,陳若琳頭疼不已,忙擡手讓馮嬤嬤將母親帶回後院,以免父母親再起爭端。
陳若琳見父親垂頭喪氣,一副死到臨頭的模樣,忙勸慰道:“父親,現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呂姑娘在王府懸梁自盡,已然鬧得人盡皆知。明日若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攻訐攝政王,咱們才真是岌岌可危。”
陳大人冷靜下來,才深知女兒所言才是緊要:“那依你之見,如何解困?”
“父親定要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上疏呈報,擔下監管不力和失察之罪,力證自呂姑娘進陳府之後,王爺不曾與她有過絲毫牽扯。此事可大可小,父親若是據實上報,至多罷官歸鄉。可若是讓攝政王深陷輿論之中,便再難全身而退。”
陳大人第二日一早便將陳情奏折遞上龍岸,早朝時更是風聲鶴唳,生怕有人借此事對攝政王發難,可直至早朝結束,也無人提及此事,他懸著的心才放瞭下來。
晚膳時分,韓聿慣例來鳳棲宮蹭飯,甫一進內殿,就見武貞錦坐在案桌前提筆練字。
鳳棲宮中上下守衛皆是綠領衛的暗衛,韓聿作為舊主自是進出無阻。
對於韓聿把鳳棲宮當傢的事情,赤玖找武貞錦抱怨過幾回,可武貞錦似乎並不排斥,赤玖隻能暗自忍下,每次韓聿出現,她還得將宮人盡數趕出去,以免壞瞭小姐聲譽,貽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