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貞錦今日沒能見到端王,自是不甘心,想著另尋機會再度潛入王府,如今這位公子身患重疾,自是絕佳的機會:“若公子不棄,可否讓貞錦為公子診脈?貞錦雖無大才,卻自小學醫,不願見衆生受難。”
王君昭不知她為何如此,卻盛情難卻,任由武貞錦蹲在他的輪椅旁,為他的手腕墊上絹帕,隨後她便開始診脈:“公子此乃肺病,肺虛受邪,傷及肝腎。喘咳逆氣,不耐勞煩,常伴有肩背痛,兩耳重聽。”
王君昭身邊的侍從聽到此言,頓時激動不已:“姑娘所言甚是,不知我傢公子的病可有法子根治?我傢王爺遍尋名醫,為我傢公子診治,卻始終無法去根。天長日久,我傢公子苦不堪言。”
武貞錦收起絹帕,利落起身:“若隻是輔以湯藥調理,效果可能不盡人意。我擅針灸,不知公子可願一試?”
王君昭見過太多自信滿滿的名醫,無數次滿懷希望的嘗試,卻最終以失敗收場,如今她一介女子,偏要主動為他施針,他自是不肯。
察覺出王君慧庶兄眼中的懷疑,武貞錦心中瞭然,又是一個輕視女子的男人,對此她早就習以為常:“我一會兒給君慧留下一個藥方,公子若是願意一試,便讓仆從煎上幾副。若是見效,咱們再聊以後。”
王君昭從未見過這般自信滿滿又性子高傲的女子,比起頭發花白的禦醫,她這般年紀實在難以令人信服。可是架不住君慧聽說皇貴妃娘娘便是吃瞭這位皇子妃娘娘配置的丸藥,短短兩個月,從纏綿病榻,恢複到能陪陛下到山莊避暑。
“兄長,若是論起精通醫理,何人能與太醫院比肩。可是連太醫院都治不好皇貴妃娘娘的病,武姐姐卻能妙手回春,由此便知武姐姐醫術奇絕。你怎能因她是女子,便心生偏見呢?”
王君昭實在耐不住妹妹的軟磨硬泡,隻得聽她的話,將新藥一連喝瞭七日。這七日之中,他隻覺咳喘頻次減少,兩耳重聽的問題也有部分改善,這才相信,這位武姑娘確有幾分能耐。
武貞錦收到王君慧請她過府為王君寧施針的書信時並不驚訝,王君寧的雙腿確為天殘,她無能為力;可咳喘之癥卻並非胎裡有之,更像是被人長久暗害,使他無法痊愈,如今她隻是對癥下藥,便初有成效,更是佐證瞭她之前的猜想。
盛夏時節,夜裡憋悶,赤玖為小姐又多開瞭兩扇窗,看著女婢在蓄冰桶中添上幾塊新冰,這才為小姐呈上降暑的湯飲:“小姐,夜深瞭,仔細傷眼睛。”
武貞錦放下醫書,將湯飲端起來攪瞭攪,複又放在桌上:“之前潛入端王府的細作,可有什麼反饋?”
赤玖有些為難:“一直沒有消息,估計是又被清理瞭。端王府向來門戶森嚴,傢中仆從皆為知根知底的傢生子,咱們這幾年送進去的細作,至多隻能在外院做粗使丫鬟,實在是難以接近端王。是奴婢無能,請姑娘責罰。”
武貞錦俯身扶起慌忙下拜的赤玖:“不怪你,端王府有秘密,自然不會輕易讓人安插細作。”
“小姐指的是?”
武貞錦起身,走到屏風之後,打開一份畫卷,畫中一男一女相貌相似,身形雷同,赤玖仔細端詳片刻,震驚道:“您的意思是,世子爺是君慧小姐假扮的?奴婢確實曾經聽聞,這位世子爺身形不高,男生女相。”
“她身形矯捷、步履輕盈,虎口、指尖遍佈薄繭,展示武藝時皆是殺招,絕不僅僅是個精通武藝的將門虎女這麼簡單。王府中的這位庶子,又與君慧的相貌極為相似,想必他們二人是雙生胎。”
赤玖震驚不已:“這般欺君罔上,可是重罪,端王府怎麼敢呀?而且如此一來,君慧小姐此生都需要男扮女裝,為端王府頂立門楣,豈非終生盡毀?”
武貞錦將畫像扔進盆中,任由畫卷被水浸濕、毀壞:“富貴榮華、傢族榮耀,重於千斤。更何況,也許在她心中,在軍中殺敵報國,比成為鞏固權勢的聯姻工具,要強上千萬倍。”
武貞錦如約乘坐小轎來到端王府,王府總管早早守在門口相迎,武貞錦甫一進門,便發現王君慧與王君寧已然在正堂等候。
王君慧一見到武貞錦,便歡喜的迎上前來,挽著她的手臂親熱不已:“姐姐莫怪,兄長不良於行,這才隻能厚著臉皮勞煩姐姐登門,否則斷沒有讓姐姐既勞心又勞力的道理。”
武貞錦來到正堂,與和她行禮的王君昭互相還禮,這才與王君慧一同落座:“妹妹好生客氣,以你我的情分,何必如此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