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原本驚魂未定的陳緒禮和文繡白再也看不下去,沖到人群之中,下意識將武貞錦和李姣護在身後。
陳緒禮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對著圍堵過來的衙役們點頭哈腰:“各位官爺,息怒。是我管教無方,才讓舍妹如此莽撞行事,沖撞瞭各位老爺。我馬上帶舍妹回傢管教,再也不許她踏出屋門半步!”
為首的衙役平日沒少從陳傢吃拿卡要,見陳傢公子出來打圓場,便知今日通融一番,往後必然少不瞭好處,便和身旁的幾個衙役使瞭個眼色,衆衙役瞭然,紛紛將佩刀入鞘,往後退瞭兩步。
“陳公子,往後這種紛亂多的地方,表小姐還是少來摻和為妙,以免誤傷瞭表小姐,大水沖瞭龍王廟。”
陳緒禮趕忙稱是,和文繡白一同強拉著武貞錦往外走。
可是那揩油被打的村夫卻不依不饒,上前阻撓:“官爺,小人不知這位小姐究竟是何身份,但是她當街打人卻做不得僞。您可不能輕易將她放瞭,要為小人做主啊!”
這村夫乃是當地出瞭名的潑皮無賴,往日凈幹些偷雞摸狗的混賬事,沒少往衙門和牢房裡跑。今日他本想著趁亂偷幾個荷包,剛動手摘瞭兩個荷包,就被李姣的花容月貌吸引,挪不開眼,甚至直接起瞭賊心,趁亂揩油。
本來衙役們對犯人親眷受辱的事情早就見怪不怪,因此見李姣當街受欺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和這潑皮牽扯,也量他也不敢做出多過分的事情。可是哪成想武傢小姐竟如此意氣用事,當街動手,讓他們左右為難。
還是上瞭年紀的老衙役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上去就給瞭村夫一巴掌:“打你又怎樣,你個無賴,你剛才趁亂揩油,拿髒手在這女娃身上亂/摸,當我們都瞎瞭眼嗎?”
本來想趁機訛詐陳傢一筆的村夫愣住瞭,被這一巴掌打得是兩眼冒金星,一時委屈,竟然還不肯罷休,嚎啕道:“好呀,官商勾結,我真是冤死瞭!各位鄉親,這還有天理嗎?”
村夫一在地上打滾,懷中偷的荷包就露出馬腳,老衙役一把抓住他衣領,將他從地上拎瞭起來,又擡手從他懷中掏出荷包,展現在圍觀百姓面前:“好呀,劉三兒,你又趁亂偷盜!來人,將他一並押入大牢候審!”
劉三兒大聲喊冤:“冤枉啊!這是我的荷包!”
可是這荷包面料華麗、紋樣精美,與他身上的粗佈麻衣有天壤之別,自然無人信他。衙役們順手將他捆個死緊,又堵上瞭嘴,這才還衆人安寧。
圍觀百姓趕忙低頭檢查自己的荷包,兩位失主亦沖到老衙役面前認領荷包,不住道謝。
老衙役見衆人不再糾結陳傢表小姐當街動手的事情,趕忙回身給陳緒禮使眼色,陳緒禮心中瞭然,拱手作揖,以示感謝。見陳傢衆人趁亂回到馬車上,老衙役這才回身跟失主說道:“勞煩二位和我一同回趟衙門,做個口供。”
李傢衆人被壓上囚車,緩緩朝著大牢駛去。周遭百姓見沒有熱鬧可看,自然四散而去。原本水洩不通的街道漸漸能夠通行,陳傢的馬車也動瞭起來。
陳緒禮和文繡白不住埋怨武貞錦意氣用事、不顧後果,武貞錦卻充耳不聞,隻悄悄撩起轎簾,望著對面一輛簡樸的藍色馬車,若有所思。
哪成想對面馬車亦撩開瞭轎簾,一個面容俊美、鼻梁高挺的男子微微探出頭來,兩人視線相對,武貞錦心中暗喜。來人竟當真是新任知州,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裴朗。
武貞錦故作羞怯,垂下頭來,不敢再與裴朗對視。可是她撐著轎簾的手卻不肯松動半分,偏要讓裴朗將她的面容看個真切,記個分明。
直到兩輛馬車擦肩而過,武貞錦故意焦急回頭張望,正好與裴朗回身探尋的目光相接,武貞錦羞怯一笑,這才將轎簾放下。
陳緒禮本就怒火中燒,對武貞錦三心二意,不認真聽教的舉動甚是不滿,如今見她眉眼帶笑,愈發惱火,擡手用食指推瞭武貞錦額頭一把,恨鐵不成鋼道:“真是沒心沒肺,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韓聿數日不見武貞錦,便越發確認他非她不娶,這幾日他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之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武貞錦或哭泣、或微笑、或警惕的神情,她的一顰一笑,似深深篆刻在他的記憶之中,讓他時常掛懷、日日思念。
越是臨近要見面的日子,他就越發焦急不安,昨夜更是趁夜難眠,因此他今日早早出門,趕到畫舫之中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