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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青丝 章小引 995 字 1个月前

韓聿端著一盆熱水進屋時,武貞錦正守在炭盆旁烤火。見韓聿用她剛給他包紮好的手臂端水盆,她不免一絲擔憂,若是他為此扯到哪處傷口,倒成瞭罪過。想到這裡,武貞錦趕忙上前幫忙,卻被韓聿用身子擋瞭回去。

“我來,你不必沾手。”

武貞錦爭搶不過,隻得看著韓聿笨拙的為她擰瞭一塊溫熱的絹帕,遞給她擦臉,武貞錦擦臉的功夫,他又從門外端來一個厚重的木盆,木盆中氤氳著熱氣,被他安置在她腳邊。

“你本就畏寒,今日在外凍瞭一整天,晚上用熱水泡泡腳,暖暖身子,才能睡得好。”

武貞錦從未想過韓聿身為皇子,此刻竟能蹲在她身前,用受傷的手臂替她端來一盆洗腳水:“殿下您天皇貴胄,我怎敢讓您服侍我呢?還是我服侍您洗漱吧”

韓聿將準備下蹲在他身前的武貞錦扶起,將她安撫著坐在木床上:“這種時候,身份有什麼重要的?你身子弱,自然應該由我來照顧你。別耽擱瞭,一會兒水就涼瞭。”

冬日柴火難尋,自然沒有多少熱水可以揮霍,武貞錦不再推辭,坐在床邊脫著鞋襪,韓聿願做正人君子,朝著門口正襟危坐。

武貞錦望著韓聿的背影,輕聲道:“殿下,謝謝你。”

半夜他們二人對著窄小的床榻犯瞭愁,韓聿見武貞錦十分不自在,率先張口:“我去和張祿擠一擠。”

武貞錦卻拉住他的袖口:“他這人太絮叨,總是刨根問底,咱們分榻而眠平白惹人懷疑。既然這裡有兩床被子,咱們就湊合一宿吧。”

武貞錦蓋著厚被躺在裡側,韓聿又將大氅蓋在她被上壓腳,見她面色紅潤,這才心情忐忑的躺在她身側。

武貞錦聽著韓聿淩亂的呼吸,也知他此刻如她一般輾轉難眠,許久之後,武貞錦率先開口:“殿下睡不著,是因為手臂脹痛嗎?”

韓聿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吵到瞭武貞錦:“是我吵得你睡不著嗎?不必掛心,無礙的。”

“剛剛接好骨,內裡出血,血瘀導致腫脹和疼痛,都是正常,若是實在不舒服,我明日給你調配些止疼的湯藥,夜裡就不會這般難受瞭。”

韓聿自有記憶以來,母妃一直纏綿病榻,每次見他都是冷言冷語。深宮之中拜高踩低實屬平常,沒有父皇的認可和母妃的疼愛,他的日子實屬難熬。從小到大,鮮有人這般溫言軟語的哄著他。

“武姑娘,你可曾議過親?”

黑暗之中,武貞錦雙眸閃亮,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倒是有人來提過親,不過我與他們不太合適,也就沒瞭下文。”

韓聿聽到有人向武貞錦提過親,有些緊張的側過頭去:“為何不合適?”

話一出口,韓聿便後悔瞭,這話實在唐突。

不過武貞錦倒沒介懷,反倒輕聲解答:“我不喜歡他們,所以他們不合適。”

“自古姻緣多由親人做主,盲婚啞嫁比比皆是。姑娘傢人想必十分開明,才能讓你對婚事做主,生在這樣的傢族,難怪能將你養成這般獨立的性子,”

武貞錦想起當初拒婚之時的情景,不禁哂笑:“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肯讓我自己做主,也曾百般遊說,隻是我性子烈,以死相逼,他們才不敢妄動。為防此事重演,我當衆立誓,此生不會將就,隻會嫁給我心愛之人,這才免瞭許多煩惱。”

韓聿此刻心口酸脹,甚於手臂的脹痛,她雖勇敢,能雲淡風輕的講述過往,可是一想到爭取到這樣權益的她,需要如何拼盡全力、據理力爭,才能換來這份男子從一出生就能唾手可得的婚嫁自由,他就心疼不已。

“你當真勇敢,比我強上許多。”

武貞錦轉身面向床榻外側,好奇的望著韓聿的臉:“此話怎講?”

韓聿也順勢轉身,與她對視:“我有所求,卻時常不敢主動爭取,往往事後回憶,都覺得悵然若失、追悔莫及。”

武貞錦激昂地回道:“您是皇子,普天之下,您當是最逍遙自在的人瞭。還有什麼是您都求不來的東西?縱使真有些事情無能為力,起碼也得盡力一試,才能無愧於心。”

韓聿聽到這番慷慨陳詞,不願與她辯駁身為皇子的無奈,與她講述來自朝堂和皇權的束縛是如何捆縛住他手腳,起碼今日他隻想聽從她的勸慰,舒心這一次:“也是,今日不爭取,日後便隻剩下無盡的悔恨。武小姐,多謝你。”

“殿下不必客氣,今天是您在我滾下山崖時及時救下瞭我,按理來說,我又欠瞭您一次恩情。神藥一事,我定會竭盡所能,助皇貴妃娘娘早日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