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巧瞭,我也剛從山下來,也給表妹準備瞭些糕點吃食。”說罷,陳緒禮趕忙喚身邊仆從遞上食盒,將果脯、糕點擺瞭一桌,“表妹,莫吃那些幹巴巴的綠豆糕,來嘗嘗你愛吃的栗子糕,是祖母吩咐小廚房特意備下的。”
韓聿聽出瞭陳緒禮話中帶刺,亦不甘示弱,捏起一塊棗泥糕,學著陳緒禮一般舉到武貞錦面前:“這是盛記的棗泥糕,軟糯香甜,我托人請盛記掌櫃親自做的。”
武貞錦搞不懂表哥這般好相與的性子,為何偏偏對韓聿這個初識的人有如此大的敵意,可是現下她被圍在中間,左右為難,隻得從桌上和韓聿帶來的食盒中各撿瞭一枚果脯,胡亂塞進嘴中。
韓聿和陳緒禮見她被噎的難以下咽,趕忙各舉一杯茶遞到武貞錦面前,見這架勢,武貞錦如何能夠火上添油,隻得費力咽下口中食物,同時擡手婉拒瞭這兩杯茶水。
不過果脯太甜,武貞錦嗓子難受,又端起身前的水杯,一飲而盡,卻因為太過著急,嗆得不住咳嗽。
陳緒禮見表妹仍未緩過來,擡手輕拍表妹後背,幫她順氣。
此時,韓聿亦心急的擡起手,幫武貞錦拍背,卻發現男女大防、於禮不合,緩緩放下手臂,捏緊瞭手指。
武貞錦餘光中望見韓聿手指緊攥,趕忙擡手揮退表兄的手:“我無礙瞭。表哥,還沒跟你介紹,這位是韓公子,前些日我被人挾持,還是公子當機立斷,救下瞭我。韓公子,這位是我表哥——陳緒禮,我之前跟你提起,要成婚的那位。”
韓聿聽瞭武貞錦的介紹,默默擡眼與武貞錦對視,見她殷切地望著他,話中也有跟他解釋的意思,便從善如流,主動拱手行禮:“陳公子,久仰大名。”
陳緒禮卻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直到武貞錦偷偷拉扯他的袖口,他才敷衍的拱手,含糊的回瞭句:“久仰。”
送走韓聿,武貞錦頓時拉下臉,神情肅穆:“他怎麼惹到你瞭?偏要這般無禮的對人傢。”
“你還說!那天他莽莽撞撞,居然將箭瞄準你的頭,這是你沒出事兒,要是傷到你分毫,我非得活刮瞭他不成!”
“那天不是沒出事嘛,多虧瞭他及時出手,我才能得救。你如今對人傢橫眉冷對,倒顯得咱們忘恩負義瞭。”
陳緒禮此刻忽然沉默下來,仔細打量著武貞錦的神情,許久後極為憂慮地說道:“你怎麼處處回護他,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是不是偷偷和他私下接觸瞭?”
武貞錦有些心虛,沒有接話。
陳緒禮恨鐵不成鋼的教育道:“你可千萬別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你肯與同齡男子接觸是好事,可是這個韓聿萬萬不可。他小小年紀當街殺人,臉不紅心不跳,一看就是狠角色。你這般溫順的性子,嫁給這種男子,很容易吃虧的。”
赤玖聽瞭這話,一時不知作何表情,明明她傢小姐將那個韓公子耍得團團轉轉,日日追在小姐身後跑,送吃食、送炭盆、撿花瓣,雖說算不上掏心掏肺,卻也是任小姐拿捏,怎麼到瞭表少爺口中,就全然顛倒瞭呢?
武貞錦將絮絮叨叨的表哥轟瞭出去,這才得瞭清凈,還沒來得及坐下享受些糕點,就被著急忙慌前來請她的瞭空小師父拉走,為叔父看診。
武貞錦坐在矮凳上,為叔父細細診脈,叔父的脈息沉細無力,胃氣過虛,又複挾痰、抽搐,癥勢重大,病情危重。
眼見武貞錦雙眼含淚,繁燈大師艱難擡起雙手,輕輕拍瞭拍武貞錦反複診脈的手:“毓兒,記住,這是死脈。”
武貞錦的淚瞬時滴在叔父的手背,繁燈大師艱難扯起唇角:“叔父雖然遁入空門多年,卻始終牽掛著你。答應叔父,即使叔父不在瞭,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千萬不要被舊事所困,一生都被囚禁在仇恨之中。”
“放下仇恨,也放過自己”
話音落,武貞錦眼看著叔父在自己面前咽氣,他的面容是那般平和,仿佛死亡的到來,他早就欣然接受,從沒有半分怨懟。
武貞錦將叔父抓著她的手放回身前,這才起身下跪,莊重道:“叔父,一路走好!”
韓聿正在聽著啓荀的彙報,就看見武貞錦身邊的丫頭一路小跑著沖進瞭院子,不多時抱著一套白色孝服沖出房門。
韓聿下意識覺得出事瞭,趕忙從書桌前起身,前去追趕,可是那個叫赤玖的小丫鬟轉眼就不見瞭,他正愁不知何處去尋人,就看見兩個小師父提著幾盞白色燈籠朝著禪院走來,他趕忙攔住小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