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樹惠一直都有寫日記的習慣,她的日記很簡單,隻隨筆寫下心中所想,這次來醫院,她也帶來瞭那個小本子,就放在一摞衣物下面。
岑暖輕輕揭開那些洗到褪色的衣服,又在中間看到之前買得那幾張窗花,紅色的窗花在塑料薄膜的覆蓋下,閃著細細的光澤。
她用手指摸瞭摸那窗花,之後才拿起壓在最下面的日記本。
前面都是記錄日常的寥寥數語,最後面一頁是很早就寫下來,用來交待後事的遺囑。
字跡有些淺,一看就知道握筆之人力氣很小:‘小暖,一別數年,再見面的時候,沒想到是這樣的場景。
我已拜托過社區工作人員,如果見我兩天沒出門,他們就會聯系你,讓你盡快回來給我處理後事,我這個病是傢族遺傳,要怪隻怪我命不好。
如果我碰巧還沒有斷氣,你千萬不要送我去醫院,就在傢陪我幾天,我不想受罪,也不想浪費錢,安安靜靜地走最好。
關於葬禮,我希望一切從簡,能聯系到的親友,我都把手機號碼寫在後面,你給他們打電話通知一下,人傢實在不願意來,就算瞭,別勉強。
最後,我攢下五千塊錢和一對金耳環,都在房間衣櫃的最裡面放著,錢你拿去用,耳環別賣,你以後可以當嫁妝。
你結婚以後好好過日子,但也別讓別人欺負你,如果過得不好你就離婚,但你要生個小孩,這孩子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你的依靠,就像我可以依靠你一樣。
我很遺憾看不到你以後寶寶的樣子,但我覺得那一定是個可愛的小女寶寶,一想到這個,我就不由自主笑瞭起來。’
標註的日期是2020年11月5日,正好是一年前的今天。
岑暖讀瞭一遍又一遍,最後才把那日記本小心翼翼放到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