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亚拉伸手,摸着屹湘的耳垂,柔柔软软的。耳垂下是一层毛茸茸金色细发的腮。
“allen有时候犯了倔,非得捏着我的耳垂才肯睡……那孩子真有些左性,我冷眼看着,学什麽也极快。就是话少,有时候一天不见他说一句话……sophiagan你认得?”邱亚拉问。
“不是你们大学的教授?专攻儿童心理。”屹湘说。
邱亚拉点头,说:“我不放心,常让sophia来家里喝茶,顺便观察下allen,给我点儿意见。allen挺喜欢她,也跟她玩儿。有一次sophia和我说,邱,这个孩子很好玩。他知道我在研究他。告诉我说,如果我研究他,也要允许他研究我。”
屹湘听着。
“小p孩儿,就知道什麽是研究了。sophia说,高智商的孩子更容易有心理问题。所以要多关心他、引导他。他也不像别的孩子,也不是一日离了我不行,有时候我要开会,想带着他,他就会说,没关系的uy,ronie会照顾我的。好像ronie比我还重要。”邱亚拉哼了一声,“多没良心……上次去安特卫普。还是我好说歹说,才好好儿的去玩儿了一圈儿——对了,我问sophia,别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正是最爱问为什麽的时候,allen为什麽不爱问问题。她说,那是因为多数时候allen自己会找答案。离开比利时我又带他去了几个地方,真的,在荷兰、挪威,他在街上会抓着我的手,指指这儿,指指那儿,问我这、问我那;等到了以前去过的伦敦巴黎马赛,他就一路都是安安静静的。我才放心。”
“我有……好久没见着他了,长高了嘛?”屹湘问。
“没有。不长个儿。就长心眼儿呢。”邱亚拉微笑着,“又没什麽事儿,见他干什麽。”
“爸爸想看看allen。”屹湘转了脸,对着姑母说。
邱亚拉沉默片刻,说:“我倒跟你爸爸说,实在是也没有必要。他身体也无大碍,没的吓唬我呢吧?”
“还是……听爸爸的吧。”屹湘松了下手指尖,指尖充了血,伤口颜色又变深了。
邱亚拉吁了口气,外面远远的传来一声高亢的笑,她细听了一下,看看屹湘,说:“我看着倒还好。”
屹湘默默的捏着眉心。只几下,眉心处便出现了紫斑。自己倒不觉得。头昏沉沉的有些发木,有些什麽的东西在心里心外的浮浮沉沉,想要抓也抓不住。就听见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嘻嘻哈哈的一阵子,看看时间是十点多了,也该散了……邱亚拉扯开了屹湘的手。
“您先前说有事要跟我讲?”屹湘问姑母。自姑母回来,她日日见了,都略有些不安。总不得空问。这会儿就想了起来。
邱亚拉兀自出了一会儿神,把果盘捧在手里,也不管身上这华贵的礼服会不会给弄髒了,说:“再说吧。”
“很重要的事情吧?”屹湘追问。见姑母只是盯了盘子里的水果,不动一下,又说:“那您就说吧。”她心知姑母是心疼她了。笑笑,说不差这一点儿半点儿的了。
邱亚拉擡手戳了一下屹湘眉心那青紫的斑痕,一声不吭的吃起了水果。
外面院子里终于静了下来,屹湘听见潇潇和崇碧在说“爸妈晚安”,果然不一会儿,父亲先进来了。一看见她们俩,故意瞪眼说她们悄没声儿的就溜了。屹湘见父亲一坐下来脸上就露出疲色,硬是推着父亲回他的卧室去了。邱亚非也是真累了,躺在床上由着女儿忙进忙出。屹湘给父亲打了热水泡脚,趁着这会儿工夫把医生也找来替他检查了一下,一切安好她才放心。送医生出去的时候又悄悄的问了几句。张医生笑笑,告诉她别太紧张了。屹湘再回屋里的时候,见父亲已经睡过去了,悄悄的,她拿了毛巾给父亲擦干了脚。父亲有时候脚下会皲裂,她拿了药油给涂上,热毛巾捂了一会儿才算。就这麽忙了半天,父亲已经打起了呼噜……屹湘站着看了父亲一会儿,门口母亲在轻声叫她,她便关了床头灯。
“睡了?”郗广舒问。
“嗯。累坏了。老爸不是最怕痒?这回给他擦脚都没醒。”屹湘悄悄的掩上门。
郗广舒借着光便看到了屹湘脸上那块紫斑,皱眉问:“头痛?”
“没有,就是有点儿发木。”屹湘笑着,探头往书房里看看,早已不见了姑母,便说:“您也快去休息吧……有什麽事儿也等着明儿再说。等不得明儿做的,您和我说。”知道母亲是个极有条理的人。事情做不完便不安心的。
郗广舒且拉了屹湘的手,母女俩就坐在沙发上。半晌谁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