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我这行也得这样。”屹湘忍不住插话。
秦先生停了下,才说:“就那年,那时候收藏还没火,常能捡着漏儿。有人跟我父亲说,要卖一对梅瓶。我父亲听了听,觉得值当的跑一趟。当时他病重,就让我跟着中间人去了天津卫。”
屹湘拿着秦先生桌上的紫砂壶给他倒了杯温温的茶。自己也倒一杯。她口干舌燥。倒的时候没注意看茶汤,喝到口里辨出来是“墨宝”。
“到物主家里,那对梅瓶就随便放他们家五斗橱上,真没当好东西啊。我瞅着就觉得那东西差不离儿,可也是年轻,急躁,忘了跟物主说,您搁下我再拿,就手递手的去接了,结果呢?”
“摔碎了?”杯沿儿靠在唇边,屹湘几乎听到了回音。
“摔碎了!”秦先生两手一摊,“一对难得的元末的青花釉里红梅瓶,就给我生生的拆了对儿。我当时差点儿没疼晕过去!还得死撑着跟人谈价钱,就算是一个,也是好东西啊。待我拿回来那碎片子跟孤瓶,差点儿又没把我父亲给气晕过去。老爷子让我把那碎片和孤瓶都搁着,当个教训。”
“那现在还在吗?”屹湘问。
“在,是我那间小博物馆里瓷器馆的头一件展品。我每次进去都能看见——可你瞧,教训明明就是总摆在那儿,错儿还是照犯!”
屹湘把茶杯放下。
“得想辙!”秦先生看着那一盒子碎片。零零碎碎的,心疼的好像自己的心也被摔成了这样。
“是得想辙。”屹湘指尖点着下巴上的那颗蓝痣,柔柔的说。
“现加工这样的恐怕来不及了,况且这种水色的,一时也难弄来。”秦先生说着,“不成咱就一块一块的开石。我这儿若是没有,出去找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