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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笙一念 时玖远 990 字 1个月前

那一刻施念才彻彻底底清楚,从头到尾她就是东城的一个工具。

关远峥身体的情况,他忽远忽近的态度,甚至就连他的死因全都蒙上一层她无法窥见的秘密,而东城对她的重视,公婆当初对她的热情,为的就是让她嫁进来掩盖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他们不允许她有情感,不允许她反抗,不允许她对所有人说不,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斥着谎言,欺骗。

在施念被人拖走的时候,眼里有什麽东西在一点点枯竭,她渐渐攥起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心里只剩一个强烈的信念,该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在为妈妈换上路时的衣服时,施念强撑着泪水和颤抖的双手,脑中反複浮现那年大雪,她和妈妈从那个南方的小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这里。

她时常在想,如果这十几年里妈妈没有这麽拼,也许不会熬到油灯枯尽,她不知道妈妈在闭眼的那一刻有没有后悔过,后悔这一生为了一口气忙碌了大半辈子,后悔亲手把她送进东城。

可她后悔,她后悔自己的听话,后悔自己的乖顺,如果当年她哪怕有一次叛逆,对她的安排说“不”,也许她们母女不会到临分别时依然满怀遗憾。

最终,施念的妈妈没有熬过这个年,在年里的缘故,后事办得很简单,东城单独安排了一处地方为施念妈妈设了灵堂。

头一天来的人很多,除了施念原来的一些大学同学,更多的是关家那些亲戚派过来吊丧慰问的,有些人施念见过,但脸对不上人,绝大多数施念看都没看过,只是因着她如今的身份,东城才出面,体体面面地帮她把事情办了。

夜里守灵堂的时候,除了外面东城安排的几个人,只有丁玲陪着施念。

一整晚,丁玲都看见施念蜷坐在地上放的软垫上,不停摩挲着手腕上的那颗褐色的玳瑁珠,面前火盆快灭的时候,她会扔几张纸钱进去,丁玲让她睡会,她也不肯,好几次看向她手上戴着的那颗珠子,丁玲都会想起从前在大少爷手腕上也看过一串,丁玲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猜想施念是不是想起关远峥。

可她并不知道,这颗玳瑁珠是用绳结编织了一圈系成的,在这颗珠子的下面,那些複杂的绳结中藏了一枚很小的储存卡,这是施念用自己一年来在关家的低眉顺眼换来的东西,在刚结婚不久当她发现这场婚姻不对劲后就开始準备了,为的就是有一天这个东西可以换自己一条出路。

本来几个月前,她準备拿这个东西和关铭做场交易,可是最终关铭没有答应她。

她知道自己手上握着的这张牌是一张险牌,用得好可以彻底摆脱东城,用不好也会让自己死无葬生之地。

以东城的势力,想要她消失办法太多了,她要考虑妈妈的治疗,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所有的谨慎,观望,等待,在妈妈离开人世的那一刻全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不会在这两天动手,明天过后,她会亲自看着妈妈入土为安,然后将这段不堪的婚姻放在媒体大衆前,亲手撕开那虚僞的童话,再然后离开东城。

如果那些人敢拦她一步,她就将这枚小小的储存卡交出去,她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没什麽好怕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不知道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这个东西能让她吃几年牢饭,但她清楚这个东西肯定能让东城受到重创,这就够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丁玲告诉施念下午西城那边的人会过来一趟,施念并没有感到讶异,碍于她还是东城大房的媳妇,这边有事那边自然会有人到场。

不过她清楚以关铭的身份是不会出面的,那边顶多安排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过来走个过场。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傍晚前过来的人会是关沧海。

他先是给施念妈妈上了香,烧了两张纸钱,又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走到施念面前,施念穿着孝服对他还了一礼。

关沧海对她说道:“出去说几句话,方便吗?”

丁玲他们都在给关沧海带过来的手下端水喝,大约这时候都会对家属说几句节哀,也就没怎麽注意他们。

施念不知道关沧海要对她说什麽,日落西山后就不能吊唁了,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来,她猜测关沧海应该是特地踩着这个点过来的。

她没有出声,亲自端了一杯茶给关沧海,关沧海喝了两口便放下了,施念对丁玲说:“你在这,我去送送人。”

丁玲没有怀疑,留下来收拾灵堂,施念便亲自将关沧海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