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哑巴又多了个好处,就是不用和这家伙废话。一张嘴只要做一件事就行了!东方定寰暗忖。

瞧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白一飞开始相信这个哑巴的确是从某个深山跑出来的饿死鬼。

“壮士不用急,今后你就是孤的兄弟,这桌酒菜不算什么,凡是在孤的麾下共同为大业奋斗的勇士,区区熊掌鲍鱼,孤绝不吝惜!”

大业是什么?哑巴当然不能开口问,只好花时间慢慢查清楚了。

不过吃顿饭,他就多了个拜把的“大哥”……那家伙问也不问他生辰就说要当大哥,他以为当大哥很容易吗?

原本东方定寰仍在纠结,都拜把了,要是白一飞不肯跟东方家合作怎么办?当然如果肯合作是最好的了,可他总觉得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尤其当他看见白一飞的士兵将交不出税金的老农妻女强行带走时──大局为重?!大局个屁!他当下趁着众人没有察觉,一拳打碎了屋墙,碎石和断梁压伤了那几名士兵,老农趁乱让妻女赶紧逃了,东方定寰则在混乱中对那几名士兵补了几拳、踹了几脚,至今那些家伙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所谓“大局为重”,当龟孙子承受侮辱与奚落都是微不足道的,最无法忍受的,是有时眼见罪恶横行,却必须隐忍下来见死不救。

如果东方定寰能做到这一点,他就不叫东方定寰。东方家七兄弟里,他最激不得,也最不懂忍字怎么写,进入开明城后能做到装聋作哑,已经是足以让家里几个兄弟感动到泪流满面的长进了。当年为了这个原因,东方定寰被要求留在家里做后援时,他相当不服气。

因为你脾气太冲,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这句真心话谁也不敢讲,不只是不想被媲美攻城炮弹的重拳伺候,更因为这种话对东方定寰来说,跟刻意激他没两样,他只会更加不服气,更加坚持己见。

到底要怎么劝退这头蛮牛?当时大伙儿真是伤透脑筋。

最后,东方长空拍着弟弟的肩膀,笑得一脸尴尬,“阿寰啊,不是哥不让你带兵,而是……你食量太大了,会把军队吃垮。”

原来是这样啊!东方定寰一脸恍然大悟,想想也对,有他在,军粮得多准备一倍,对行军绝对是负担。于是他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大哥是对的!不愧是大哥,顾虑的真周道!东方定寰一脸佩服与遗憾之余,完全没看见身后的弟弟们,忍着笑意忍得好辛苦。

终归他并不是闲赋在家没事做,他不负责任何战线,却依然身负重任,带着亲自训练的精锐小队,编组约莫三四十人,行动时则五到十余人不等,方便在各个战线间快速移动,负责机动性强的临时任务。

话说回来,东方定寰很清楚,他迟早会露出马脚。他趁乱打人的事,等那几名伤兵清醒,可能会告发他。

再说,他对自己竟然跟这样的恶霸结拜感到不快,虽然结拜那当下,他其实想过,如果两人结拜,也许会比较好说话,但待在白一飞身边的日子越长──其实也没多长,不过三日──他的恶形恶状已经令东方定寰难以忍受。

而且这三日来,东方定寰也发现白一飞这厮到处跟人结拜,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阿猫阿狗,来者不拒……

看来他根本可以不把两人的结拜当一回事!

如果不是为了打探白一飞的计划,东方定寰实在不想再看见这家伙,宁可躲起来想想怎么凭空生出一支军队来。

然而这日,来到白一飞的校武场,东方定寰发现白一飞身旁站了个让他感到好奇的女人。

东方定寰一进校武场,就注意到那女人。虽然在一群大男人互相叫嚣挑衅的校武场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又站在被白一飞四名保镖所包围的显眼高处,确实相当引人侧目,但东方定寰在意的,是这女人跟白一飞身边出现过的女人完全不同。

她不特别艳丽,也不特别丰满──这可是白一飞身边的女人必备的条件。当然她也不丑,甚至是好看的,只是脸上脂粉全无,白一飞的婢女脸上起码要搽上一整盒脂粉,小妾就更不用说了,全城小贩卖的胭脂都涂到那些女人脸上了吧?

那女子文静的模样带点知书达礼的闺秀气息,却又坦然无畏地站在只有男人的校武场上,似乎正和白一飞辩论着什么,只是她神色坚定,气势不卑不亢,在这充满男人臭味的校武场上,简直像是会发出光芒和香气似的。

白一飞的校武场,在东方定寰眼里,和贩夫走卒用来赌博斗殴的那一类肮脏场所没什么分别。简陋或排场大小都不是至关紧要的,一名领主的校武场,是手下或子弟练武的场所,所以这名领主的武德如何,端看校武场便能知一二。武德讲的不仅仅是武艺高低,更重要的是练武之人的气度与修养,而白一飞的校武场不只显露他高高在上的傲慢,对手下更是轻慢随便到令东方定寰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