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臣妾也有苦衷呀!仪姐儿自从去年病了一场后,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一起风就犯咳,站得太久便头晕目眩,天气一冷全身的毛病都来了,臣妾也很苦恼,担心她没法好生的照顾王爷。”
真是个废物,老不死,平白拖着别人跟他一起活受罪。
董氏心里的怨气也不轻,她早盼晚盼,盼着秦王快点死,她才好为女儿另寻门好亲事,早日嫁人生子,成就美事。
可他就是不死,拖来拖去地一年又一年,拖到黄花菜都快凉了,她正值芳华的女儿还待字闺中,没法光明正大的择婿,只能苦熬着,夜夜垂泪到天明。
昔日的良婿变成今日的废材,她有说不出的苦闷,当着丈夫、长子的面只能苦笑,无法回答他们为什么还不让姐儿嫁,想留她一辈子吗?
父子俩都太耿直了,学不来背信忘义那一套,丈夫在礼部,儿子是国子监学生,两人平日都少在府中,自然察觉不出她的为难。
“既然身子不好就送到慈云庵休养,庵主静云师父擅长女症,就让她给仪姐儿诊一诊,若是调养半年还不见起色,那就病故吧!”太后低垂的慈目中冷意骤起。
董氏一听,惊呼出声,“病……病故?!”
“月湖是堂堂亲王、哀家的亲儿,难道要等你家一个病恹恹的药罐子?”太后面容冷然,笑不达眼。
“可是太后,臣妾之女并无过失,她只是身子骨略有小恙……”她想趁机提出退婚,但是……
太后冷笑地抬眸一睇,“是小恙还是不想嫁呢?要哀家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吗?你我心里有数。”在宫中浸淫数十年,她还看不出这点鬼祟?她只是不想点破罢了,给娘家堂妹留点颜面。
可是真要给脸不要脸她也不会客气,侯府千金是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皇家看得上她是她的福分,还敢推三阻四的嫌弃超品亲王,这心得有多大,她呸!
董氏一惊,“太后……”
“闭嘴,哀家懒得听你废话,六月十三是好日子,让你女儿尊荣出嫁,否则……哀家赏你一口楠木棺材,送你女儿入土。”敢在她面前耍猴戏,简直是不知死活。
“什么?!”
董氏被架出太后寝宫,原本她还要跪求太后宽容,但是没理会她的太后只一脸不耐烦的扬手,让两名颇有气力的宫婢一左一右将人架起,她看也不看一眼地让人拖走。
不敢相信向来对她宽厚的太后会如此待她,在宫门外上了马车的董氏仍有些回不了神,略显失魂落魄,她想破头也猜不到太后为何不再疼宠她了,一下子翻脸无情,半点面子也不给。
一直到下了马车,她的脚踉跄了一下,有点发软,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才走回正院。
本来她想着没什么关系,大概太后今儿身子不太爽利,她过两日再进宫向太后请安,她们可是堂姊妹,同样姓董,难道太后真敢赐死臣子嫡女,全然不顾娘家人的感受?
可是一想六月十三至今不到三个月了,万一太后真铁了心呢?到时她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女儿去死。
越想越心惊的董氏整夜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没得好眠,扰得丈夫一挥袖去了姨娘屋里,与美妾翻云覆雨一番。
气得牙痒痒的董氏心口难受又没辙,她连个诉说的对象也没有,既气恼丈夫的冷漠对待,又心烦女儿的婚事,两相煎熬之下,不到三天光景她看起来像老了好几岁,黑发中夹杂着几根银丝,老态明显。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只好找上女儿商量。
“什么,太后她老人家……居然……”那般有违天良的事怎么做得出来,太后仗势欺人!
成清仪只想着不想死,没想过太后是后宫第一人,只当太后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凭什么仅凭一时的喜怒就要人家的命,秦王都废了还要逼人嫁。
“仪姐儿,看来是避不开,我们胳臂拧不过大腿,还是得早做打算。”皇权比天大,争不过。
“娘,你这是要害女儿呀!不是说万事包在你身上,小事一桩,叫我别放在心上,如今你又要我妥协,你自个儿说说秦王那样我能嫁吗?成了残废又一张丑脸,女儿看了就作呕,哪能同床共枕。”她连碰都觉得恶心。听到女儿的责怪,董氏难过在心头。“娘也想让你一生顺心顺意的过呀!可这桩婚事是我们去求来的,若秦王未出事的话,你早就是秦王王妃,说不定孩子都抱俩了。”
明明是一件喜事,怎么变成抛却不去的恶梦,秦王的俊美成了传奇,而对她的女儿来说是可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