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话、坏话全由同一张嘴巴出,她娘是念旧情的人,顾念着二舅公当年的那点情面,因此总是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只是她对别人好,别人不见得领情,人天生的劣根性是欺善怕恶,心地越是良善越是被欺压,她退让得越多,他们进逼得越凶。
蒲家没有男丁,只有女儿,他们看准了这一点予取予求,认定了蒲家的一切迟早是囊中之物。
早一日、晚一曰,都是他们的,不拿白不拿。
「叫你娘要睁大眼好好瞧一瞧,给你挑个象样的,别像姓顾的那小子只会把女人哄得晕头转向,掏心掏肺的……」可惜他家老大去年娶媳妇了,小儿子才十岁,不然亲上加亲也不错。
「四表叔找我娘吗?你来得不巧,她出门去了,你得改天再来。」她笑容浅浅,不轻不重的将话题带开。蒲恩静和顾云郎那点芝麻绿豆大的破事不值得一提再提。
那是原主的陈年旧事她管不着,要不是董氏十分在意这件事,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别人的过错为什么要由她承担,是原主太想不开了,枉送一条青春年华的性命,令亲者痛仇者快,平白背负污名。
咧着一口黄板牙的四表叔笑着摆摆手,「找你也一样,听说你替人绣花赚了不少银子,你爹欠的那笔债款你替他还了吧!」
「四表叔拿借条来了吗?」蒲恩静不疾不徐的搬了张板凳让人坐下。
「借……借条?」他一怔。
「是呀,有借条才有凭证,侄女才好拿银子还你,前些日子大表叔从我娘亲手中拿走二十两,那张借条就重打了一份,只欠七十八两七文钱,昨儿个二表叔又要走十一两,就剩下六十七两七文钱,我呢,是见借条还钱,不然哪个来赖帐,我娘还一辈子也还不完。」
好不容易小有积蓄又叫穷了,家里头全部的财产只有四两半,那还是留着给她买绣线用的,眼见她米缸又要见底了,所以她才趁着天还没太热赶紧去摘些野菜野果,一方面加菜,一方面囤粮。
「哎呀,要什么借条,自家人还能诳你不成,拿个三、四十两给四表叔,回头俺给你送借条来,自己人还算那么清楚干么!」看来真是有钱,随手一拿就是三十两。
闻言,蒲恩静不笑都难,只见她眼儿笑弯了。「不如四表叔和大表叔商量商量,看要由谁出面来细说分明,总不能你们各说各话,把我和我娘都搞糊涂了,这钱到底要还给谁。」
「当然是我,他们早把他们那一份拿走了,剩下的全是我的。」他激动地跳起来,唯恐银子长脚入了别人钱袋。
「还有三表叔、五表叔,他们也说分家了,银子也要分成五份,要不,你们再合计合计,总要分得妥妥当当才行,别有人吃了亏。」他们先斗斗吧,好让她喘口气攒银子。
蒲恩静有意无意挑起表叔们的内斗,他们先争个你死我活,她才好坐收渔翁之利,个个击破总好过被一票表亲围攻,最好他们再也别找上她,她得空也好多绣几件绣品招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