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希梅面色如常。「这我就不清楚了,以我升斗小民的身分别说见官了,连歌舞升平的秦淮青楼也没去过,公子不妨多待数日,湖光山色总是跑不掉,美景如画,宜人心扉,歌女献唱,平添几许旖旎。」

他点头,又道:「瞧你们这条街上热闹繁华,想来地方官没有鱼肉百姓。」做得再好的官也有民怨,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至少我没听见谁家的牛丢了要找官老爷讨,官老爷是好是坏又岂是一张嘴能说得清的,事有两面,见仁见智而已。」她不牵涉在内,独善其身。

丁立熙之父丁旺海在邻近的平溪县当了六年知县尚未移位,一心巴望着能再往上爬,图谋更多的财富,本是富商的他为人奸险又爱财,从买官踏入官场后便不断的利用职权敛财,贪污银两,重罪轻判。

这是裘希梅在当了三年丁府媳妇才知晓的私密,那时已当上知州的丁旺海根本不顾好友之女的死活,在洪雪萍的搧动下同意其子休妻,而且仗着官威命她立即出府,不得拖延。

不过在现在攒钱离府的紧要关头,她不会多事的曝露,丁府人的好坏与她无关,她只想置身事外,早日脱离泥淖一般的深宅。

看她有条不紊的收拾笔墨书画,管元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画了一半的「喜鹊登梅」,忽然脱口道:「我在城里新买了一座宅邸,位于城东,就是柳家旧宅,我看你画工颇有几分大家遗风,不如你来为我的宅子作画,一幅百两。」

「这……」一幅百两?

说句不怕羞的话,她心动了,十分乐意接下他的请托,城东离丁府并不远,大约一刻钟,以她的脚程来说。

只是她小有迟疑,不敢答应,进入他人宅邸不比出入丁府,她虽是女扮男装,名声仍要顾及,不可冲动行事,即使她真的很需要那笔钱。

「我的宅子里有十来座院落,景致不一,不一定要全部画上,先画个七、八幅瞧瞧,酬金方面绝不失礼。」他诱以重利。

「你说的是真的?」七、八幅画等于七、八百两银子……裘希梅的心沸腾得厉害,仿佛看到和离后的曙光。

「你看我像在说笑吗?我不是银子多到没处搁。」只是莫名地想看她画出更多的好画,留住四季美景。

「好,成交,先付两百两订金!」

「不是银子多到没处搁?二公子,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一到江南水土不服,神智不清的犯了病,一出手便是两百两订金,你真的病得不轻呀!」跟散财童子没两样,不把银子当银子用,随手一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