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挥毫稍嫌草率了些,但求的是痛快,且此时此地的境况与夜深人静时的心境不同,画出来的画作因时因地展现出两种迥异的风格。」她将宣纸铺平,画下一抹清荷。
夜色下的荷塘是一片漆黑,美在月光朦朧,忽隐忽现的水色映照出荷塘倒影,几片挺立水面的荷叶随风轻晃。
荷塘新月求的是意境,而不是荷立於水中的美,毕竟新月无光,没法照亮整片塘中荷景,偶得一角也是昏暗不明,看似荷塘却模糊,仅能在虫鸣蛙叫声中感受到一抹暗送冷香的凉风袭来,人在夜裡特别容易感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寥。
「我不急,你细细描绘……咦?你这是……」中年儒者两眼一亮,盯著已成雏形的半幅画作,好不欢喜。
「我别无长才,只能应景的画上几笔,这池中无荷,只有点点残破的荷叶点缀,秋雨夜急,打在荷叶上别有一番滋味。」
「好,画得好,这留待残荷听雨声的情境令人嚮往呀!我就等你这幅画画完,上头题上两行诗句。」他取出一锭银子赏买资。
「那就请先生稍待一会,我添点顏色,使画面更生动鲜活。」
裘希梅的画有著江南烟雨的秀婉,只见浅红晕开、淡绿轻抹,一抹水珠欲滴还凝的留在荷叶上,半残的荷茎歪斜的停了隻蜻蜓,小雨细如银针,纷飞而落,打落了圆滚滚的水滴,隐入塘中。她接著在上头题诗,字字句句写出江南儿女的多情。
「好个『风月无处寻,自有神仙来。』,神仙也耐不住要下凡来,赏赏雨打荷叶的美景。」中年男子大為讚扬地瞇起眼,半是陶然,半是醉心。
裘希梅笑了笑,最后在画的左下方落款,小巧的印章落下,是「梅希」二字,
送走了客人,她在青竹笔洗中洗了洗笔,将笔头向下,掛在笔架上晾乾,一小片雪花忽地飘落。
抬起头,看看天空,润如白玉的面庞扬起一抹淡然浅笑,墨般的双瞳多了些许喜色。
所谓瑞雪兆丰年,今年雪下得好,过了腊月后是开春,冻土融化得早,春雨绵绵匯成小河,滋润了土地和稻种,抽了芽的稻子绿油油地,待到来年秋收便是黄澄澄的垂穗,让百姓们能过个好年。
只是,她记得明年将发生一件不太好的事,不过此事与她无关,也就不用太在意,官场上的弊端年年有,只看上头查不查,官场恶习一直存在着,难以革除。
父亲曾经说过,朝廷的积习难改源自贪官污吏,太多当官者只求自身权势和财富,枉顾百姓需求,此乃人的劣根性,若不下决心大刀阔斧的整顿,迟早有一天会腐蚀国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