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拿不准什么时候会翻运呢!瞧瞧,本来她都想着如果楼子里的生意还是这样惨澹的话,干脆关了楼子养老去,谁知道会凭空掉下这样一个宝贝,让揽花楼创下开业以来最好的业绩,还认识许多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贵人,让她每天睡着都能笑出声来。

正得意着,楼下一个花娘走了上来,看见春鹊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撇了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唉呦!春鹊姨这是又去关心咱们楼子里的宝贝了?」

春鹊望着眼前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花娘,脸上虽然还挂着笑,眼神却冷了几分。「我说牡丹啊,你这话说错了,难道春鹊姨平日就没关心你了?你上回儿说要喝那个什么燕窝的,春鹊姨都砸锅卖铁的去给你求来呢!」她挥了挥扇子,捂着嘴轻笑,略微嘲讽道:「谁知道今儿个卢老爷来的时候,送了一大盒来呢,说是怕纤纤太累,弄来给她补身子的。我可瞧过了,那一整盒的燕窝漂亮极了,跟我上回儿砸锅卖铁弄来的那些碎燕窝可不一样,刚刚纤纤还说了,她那一堆好东西也吃不完,让我匀点去吃呢!牡丹啊,你也不比纤纤那些年轻姑娘了,要不我炖好了燕窝,也给你端一碗过去?」

春鹊这一堆话的铺陈,最后又展现自己身为鸨娘的大方,听在牡丹的耳里,却是赤裸裸的打脸加挖苦了。

她吃的就是碎燕窝,那刚来的肥姑娘就是吃一盏盏上好的燕窝?这也就罢了,刚刚鸨娘话里的意思是,她牡丹还得去捡人家不吃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她在那个肥花娘还没来之前,好歹也是揽花楼的招牌,想当初鸨娘怎么敢这样对她说话,根本把她捧得高高的,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像现在,不过出口刺了鸨娘一句,她反口就笑着往她胸口上戳针。

春鹊在心中冷笑,她当鸨娘之前也是楼子里数一数二的花娘,怎么会不知道牡丹心里在想些什么,过去她手上是真的没什么人,拿得出手的也就牡丹一个,不得不忍着她而已,可现在嘛……还想让老娘把她当祖宗一样捧着她?作梦!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春鹊懒得继续看她铁青的脸色,挥了扇子就走人。

牡丹神色阴鸷的盯着春鹊的背影,恨恨的喃喃道:「哼!我倒要看看,靠着那个装腔作势的肥花娘,能够撑着这楼子到什么时候!」

不管揽花楼里的女人们对于莫纤纤这个靠「手艺」接客的花娘做何感想,在莫纤纤又成功的医好了顺天府的王老爷后,她的名声又往上推了推。

这下子一般人想要见着莫纤纤更是困难了,几乎每天晚上,揽花楼的后方都会有遮掩过的马车或是朴素不引人注意的轿子过来,春鹊为了这些注重隐私的客人,特地将后院隔了一条过道,还将后面也做了楼梯通往楼上,就是为了招待这些不方便的贵客。

说来也不是没有想将莫纤纤往外请的人,只不过偷偷过来一趟比请人到府上更掩人耳目,春鹊也不舍得将莫纤纤派出楼子,就怕出了什么意外,两厢各有各自的心思,却奇异的合了拍。

揽花楼的顶楼就此成了花街的一个传奇,不少姑娘都想着,花娘能够当到这个分上,也算是风光了。

这日还未到酉时,揽花楼里也还没正经开门的时候,屋子后头就迎来两个男子,一人穿着灰绿窄袖长袍,一人则是穿着黑绿织金窄袖长袍,身边也没跟着伺候的人,就这么并马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