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亦扬的脑子很冷静,看事情也很明白,所以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心也越发的冷酷。
他知道这世道流民四散,许多人无家可归,甚至连果腹的一餐都没有。
这是世道的悲哀,他同情,但是在没有应对的力量之前,他不会发太多的善心,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流民到牌楼村外时,他除了管好家中几个孩子,甚至连老二老三都不让去镇上,也和村长提过别让人在村子里舍米去给那些难民。
有一就有二,就有更多的人心不足,所以他不会去赌那个万一。
只是他的好姑娘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怜爱的看着她,看着她因为生病而变得虚弱的身子软软地靠着他,一头长发散在肩上和他胸前,将她衬得更加的稚气和柔弱,就不免想叹气。
“可是我明明就能够帮他们……”夏晓竹住了口,苦笑了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也圣母了起来。
或许是看过了太多的无能为力,所以当自己能够帮到更多人的时候,她曾经的热情就回来了吧。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她轻喃着,抬起头望着他,“我的老师曾经用这句古人说过的话来勉励我们,就是希望某日我们的所学,能够救民生之多艰。”在末世里,她即使有一身本事也无能为力,但是到了现在,她只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够多做些什么。
米亦扬把这句话反复在嘴里咀嚼了一次又一次,擦去她忍不住落下的泪水,轻声哄着。
“既然你想,那就去做吧,不管如何,我总会支持着你。”
两人默默相望,夏晓竹因为发烧特别脆弱,又忍不住流下颗颗晶莹的泪水,她埋首在他胸前,闷闷地说着,“你说了就不能后悔,就算我一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夫人,只能是在土地里打滚的村妇,你也绝对不能嫌弃我了!”
米亦扬抱着她,眼里只有温柔和包容,“只要你是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样子就行,你是不是大家闺秀一点也不要紧,只要在我身边就行。”
夏晓竹又哭又笑的朝他挥了挥拳,假意威胁道:“你都已经答应在我身边了,到时候万一你真的嫌弃我了,那就别怪我了。”
“那你可有得等了,因为我不知道何时才有嫌弃你的时候。”米亦扬看着她终于又有了活力,语气也轻松许多。
两人说说笑笑,直到夏晓竹又睡了过去,只是这次她没有再恶梦连连,而是带着甜笑满意入梦。
米亦扬没有睡,而是睁眼看着她直到天明,望着她天真的睡颜,他在心里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
或许他不是能够支撑她的擎天巨木,但是他愿意化作柔水,托起她这一方轻帆往她想要去的任何方向。
打开房门,他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囊,悄然无声地走出房门,看着花婶子和花叔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花婶子松了口气。
“人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