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隔了一段无法逾越的遥远距离,他站在天河的这头,她站在天河的那头。
崔琤微微偏过头,她的眼眶还有些红肿,但她的神情却出奇的淡漠。
她轻声说道:“我不原谅你,李澹。”
第30章 第三十章
崔琤脸上隐约带着点点血迹, 眉眼似水墨般晕染勾勒而出。
她周身带着一种颓败的美感,冰冷得像是一朵霜雪雕琢而成的花,那姿态几乎与李澹如出一辙。
“你的话, 我一个字都不信。”她拾起落在榻上的短匕, 雪色的刀光衬得她面容愈加浓丽。
她轻轻用刀刃挑起李澹的下颌, 他的脸上难得的带着几分愣怔,浅色的眼瞳也微微睁大。
她的声音凉凉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便是再蠢笨的人也该长记性了, 而且我又不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 没道理被你两句情话就哄过去。”
崔琤看向他脖颈间再次渗血的伤处, 心中生出一股怪异的爽利之感。
明明是被恶意地触碰着伤处,李澹却连眉头也没有蹙一下。
“我二哥虽不是个真君子, 却也不是个被权欲所腐蚀的烂人。”她呢喃道。
“我知道他冷漠、凉薄、矫饰, 但他从不曾心系权势,从不自负地以为天下尽在掌中,所以我爱他。”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略显天真的笑容。
“尽管知道他不爱我, 我还是盼着与他一道吃茶赏月。”
“我不知你后来与崔瑾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那月牙状的血痕, “我只知道上元节过后,我二哥就死了。”
“他葬在昌庆二十三年的瑞雪里。”
李澹的眼瞳失神,心间像是在经历着极难捱的痛楚。
鲜血濡湿了崔琤的手,她执着刀柄不甚熟稔地翻转着, 试图挽出一个刀花出来。
她不善用刀,只挽出过一次刀花, 还是被那人握住手腕才做出来。
“他那时便死了,我早该明白的。”她取来湿帕, 想要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李澹牵过她的手,静默地替她擦净细白手指上的血痕,像他曾经无数次替她这样做过一样。
崔琤凝视着他的眼眸,语调中生出些倦意:“你的谎言太多了,李澹。”
“你骗得过世人,骗得过天下,甚至骗得过你自己。”她轻声道。
“可有些事你骗不过我。”
她伸出手遮掩住眼尾的小痣,“你当真认不出我是崔琤吗?换言之,你当真爱过崔瑾吗?”
“你总是在欺骗自己,好使谎言不可攻破。”她像个孩子般刻意将声音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