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还那么年轻,她的生命还有那么多种可能,又不是像她那时一样,走到了众叛亲离的末路, 再无超脱的机会。
崔琤扶着床沿, 身形有些摇晃地下了榻。
她轻声说道:“带我去看看。”
因是刚刚睡醒,崔琤的声音里还略有倦意,像喘症病人般带着些气音,但她的言辞极有力量, 那神情竟是有些像崔皇后少年时。
翠微重重地点点头,与几名年轻侍女一起服侍她洗漱更衣。
半炷香的功夫后, 崔琤便到了表姑娘的居处。
此事没有惊动太多人,她到时姑母正握住表姐的手不断地掉眼泪, 父亲和兄长也陪在姑母的身边。
表姑娘的面色煞白,几乎铁青,连唇瓣也没有半分血色,从鼻腔中呼出的气已经如游丝般细微。
侍女小心地掰开她的嘴,将新煎好的药吹凉后灌进她的口中。
御医边继续为她把脉,边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映。
还未等侍女将第二剂药喂进去,表姑娘突然醒了过来,她剧烈地咳嗽着,好像肺里面卡着什么东西一般。
姑母激动地抱住她,边为她顺气边用帕子擦她脸上的冷汗。
表姑娘用衣袖掩住唇,再拿开时袖上已全是血迹,吐过血后她虚弱地倒在母亲的怀里,但好在是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清醒后她唤的第一个人就是母亲,“娘……”
表姑娘抱住母亲,声音沙哑,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姑母什么也没说,只是哽咽着将她抱在怀里,良久后才安抚道:“娘在这儿呢。”
“好孩子,以后莫要再做傻事了……”她捧起女儿的脸,“娘可只有你了。”
崔琤心中触动,但下一瞬她的手就被兄长紧紧地拉住。
崔珏的眼睛有些红,像是害怕松开手她就会香消玉损一般。
御医和府医已经将表姑娘层层围住,父亲陪在姑母的身边,无人留意站在僻静处的兄妹俩。
崔琤转过身看向他,“怎么了?哥哥。”
她兄长内敛清冷,鲜少会有情绪这般外露的时候。
“好好活着,令令。”崔珏摸了摸她的头发,“每次得知你出事或是发病,哥哥就像姑母方才那般一颗心都悬在了天上。”
崔琤点点头,抿紧了唇:“我答应哥哥,一定好好地活着。”
前世她钻了牛角尖刻意疏远崔珏,他却还是那般关心自己。
她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那个在心中藏了许久的疑问:“哥哥,倘若有朝一日我不听你的劝阻,一意孤行地做了十分严重的错事,你还会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