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灵光一闪,失去的事故记忆像钉子射入脑海,她粉润的唇瓣霎时惨白,颤抖地拼凑出真相。
「你当时……解开安全带,扑过来抱住我,你知道我们会撞上……」她想起来了,她记得刺耳的煞车声,听见他惊惶的叫喊,她吓傻了,动弹不得,最后的记忆是他抱住她,她以为那是他们的诀别……
「你是想要……保护我……」
记忆仿佛堵塞的闸门终于开启,不理会她能否接受,排山倒海地灌入她脑子,凶猛地冲垮现有的一切认知。她猝然捣住唇,怕自己叫喊出某些可怕的声音。
「小千?!」单南荻握住她眉头,她直直瞪视着他,却视而不见,纤躯颤如落叶,圆瞠的眸中变幻着惊恐、怀疑、迷惘、呆滞,记忆在她眸中疯狂地拉扯冲突,令他恐惧,她想起了什么?「小千?小千?」他摇晃她。「你说说话,你——」
她双肩猛然一缩地避开他,像闪躲一条毒蛇。
这个厌恶而防备的动作令他浑身僵冻,她看他的眼神寒冷如冰,单纯热情的柏千菡已从那双眼中消失,他心若死灰,痛楚难言。
她想起来了,他又失去她了——
紧捣住柔唇的手悄悄搁下,她的神情复杂,眉心纠结,晶莹瞳眸中没有怨愤,也没有原谅,却有朝露似的水光,凄楚地润泽了眼眸,她哭了。
她的泪,令他震撼得身心颤然,他竟无法分辨,此刻落泪的是这四个月来与他朝夕相处的柏千菡,或是那个与他形同陌路的发妻?
她凝视他,眸光迷离。「出车祸时,你正在和我谈离婚,对不对?」
接下来的一周,单南荻只能透过母亲打探消息。他最担心的,是柏千菡的身体状况。
「她常常说头痛、失眠,去医院做了检查,身体机能正常,至于记忆的部分……唉,医师讲了好多专有名词,我也听不懂,总之医师估计她会完全复原,谢天谢地,我还怕她永远都失忆呢。」
那她有解释为何搬出他们的家,和两位母亲同住吗?
「她说你们吵架,细节不肯讲,我以为她是怕我夹在中间为难,偷偷跟她妈打听,结果她对自己的妈也只字不提。唉,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累死我们两个老妈子吗……」
那么,她愿意见他吗?
「一提到你,她马上闭嘴不说话,要是再多问几句,她就躲回房间去,现在我们都不敢问她了。幸好亲家母明事理,说小夫妻难免吵架,没怪你,可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吗?」单妈越说越气。「你到底怎么搞的?连自己老婆也不会疼,开车开到出车祸,好不容易养好伤,又把她气成这样,你这猴死囝仔!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让小千这么生气?!」
老妈的骂声响彻整层楼,柏千菡肯定也听见了,但门扉始终紧闭,她仿佛要永远对他关上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