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入殿内,放眼一望,贾元春更是心头大骇。
只见正堂画中一朵芙蓉、衬以数片枝叶,低垂于水石之上,正是唐寅的《临水芙蓉图》。视线往右一转,便是一架八扇金漆点翠玻璃围屏。她在一种极度的骇然中茫然跟随者齐嬷嬷与小冯氏,绕过围屏,转入东边阁子。
软榻侧墙上也挂了一幅唐寅的画,却是墨韵明净的《雨竹图》。
这里一切的陈设分明是当初月太妃玉华宫的模样!
不不不,该是玉华宫的一切都是比照着钟粹宫来的。
钟粹宫是大冯氏原本所居,而玉华宫却是后来的嗣皇帝宠妃所居。
而曾经年幼的嗣皇帝曾养在大冯氏身边。
如此一想,怎能不让人骇然!
小冯氏对齐嬷嬷道:“你在此歇歇,我与贾女史有几句体己话要说。”说着拉着贾元春入了内室。
贾元春一眼看到床边那座朱漆描金三脚架,架上摆了一盆海棠花。唯此一处不同,当初月太妃床边碎了的乃是一盆玉兰。
一种说不清的凄凉悲痛之意涌上贾元春心头,当初外人眼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月贵妃——她这一生该是如何煎熬!而最令她感到煎熬的不是别的,正是她的清醒。那迥别于满宫海棠的一小盆玉兰,便是她清醒的明证。
越清醒,越残忍。
“元春。”小冯氏斜坐在床上,同当初月贵妃的姿态如出一辙——或许是她像姐姐大冯氏,而嗣皇帝喜欢月贵妃做大冯氏的样子。所以,小冯氏与月贵妃也是像的。
贾元春强自收敛心神,应道:“贵嫔。”
小冯氏仰头望着她,双眸清澈,恍若孩童,“姊姊,你同我说,太孙如今怎样了?”
贾元春于震惊中,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小冯氏与太孙!
是了,所以向来贤孝的太孙才会想要起兵反叛!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