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好奇问道:“那你究竟是道士,还是心学传人?”
蓝道行答:“道士也好,心学传人也罢,草民的本愿从未改变——适向人间世,时复济苍生。”
“适向人间世,时复济苍生。”朱翊钧点点头,“说得好。”
他屈起大长腿,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蓝道行。”
“草民在。”
“除了太上老君和王守仁,还有一个人你可以信。”
蓝道行会意,伏下身磕头:“但凭陛下吩咐。”
“起来吧。”朱翊钧站起身往回走,“你善观箕斗星术,又通晓王门心学,正好,朕有些问题需要你解惑。”
就这样,他把蓝道行带离了求仁书院,只说有问题要他答疑,却不说具体让他做什么。
既然已经到了德安府,身为三世孙,朱翊钧理应去一趟安陆,祭奠睿宗皇帝的显陵。
世宗当年南巡,发现显陵地宫渗水严重,于是在后方修建了另一座宝城和地宫,两座宝城中间以瑶台相连,形成了帝王陵墓中独一无二的格局。
朱翊钧按照祭祀祖宗的礼仪,亲自拜谒曾祖父、曾祖母,也代皇爷爷和父皇上香叩拜。
祭祀显陵免不了要向当地县衙、府衙透露身份,就连湖广巡抚王之垣也连夜从武昌赶了过来。
府尹王之垣是张居正的学生,正好,朱翊钧有话要问他:“那个何心隐是怎么回事?”
王之垣跪在地上,一听到何心隐的名字,眼里就露出了杀意:“何心隐敢倡乱道,惑世诬民,多次污蔑朝廷,对陛下不敬,臣立即派人前去捉拿!”
朱翊钧问:“你把人抓来,打算如何处置?”
“……”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王之垣,人都抓了,怎么处置还不是官服说了算,或押入大牢,或乱棍打死,一劳永逸。
朱翊钧又问:“你可到现场听过他讲学?”
王之垣被他问懵了:“不曾。”
“你知道他一场讲学有多少人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