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说:“朕知道,高先生执掌国柄以来,专横、独断、容不得人,但他有经世之才,能治理好国家。”
“日后,若你要用他,就要信任他。若你不用,也要留他善终,记住了吗?”
朱翊钧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硬是不肯落下来。他摇了摇头,隆庆抓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却终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松开。
朱翊钧这才闭上眼,点了点头:“父皇,我记住了。”
隆庆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太医会诊之后,也无计可施,开出的药方也不过是个安慰。
这一日,隆庆又难得清醒了一会儿,赶紧命人去宣高拱、张居正二人觐见。
隆庆气若游丝,说话也断断续续不成句:“自古帝王后事……卿等详虑而行。”
中间两句实在听不清,但大抵也能猜得出,他在交代后事。
二人刚退出暖阁,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二位阁老,请留步。”
高拱和张居正转身,叫住他们的人正是冯保:“太子殿下请二位阁老今晚留在宫中值宿。”
二人应下,退至段门外的直庐。
夜深了,隆庆仍旧昏睡着,朱翊钧熬了好几个晚上,皇后让他去旁边的炕上睡一会儿,朱翊钧摇摇头,不肯厉害。
皇后摸着儿子的头:“我知道你担心父皇,但你还小,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去休息一会儿吧。”
朱翊钧低着头,额头抵在隆庆的肩膀上。他有强烈的预感,他即将再次失去一位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哪里还睡得着。
“母后,你去休息吧,我留下来陪父皇。”
朱翊钧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却十分坚定。
皇后拗不过他,也只好随他
去:“天亮之后,我来守着陛下,你必须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