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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放荡不羁又邋里邋遢,与同桌其他几人的正襟危坐形成鲜明对比。

朱翊钧又看向冯保:“大伴,是这个人吗?”

冯保笑道:“有点像,不确定,再看看。”那人随手一抛,把酒壶丢在桌上,又一屁股落在长凳上,含混不清的说了一段什么,旁边的人面色立时就变了。

朱翊钧问冯保:“他说了什么?”

“尚书府的酒不如总督府,尚书府的日子,也不如总督府,还有尚书府的人……”

他话音未落,有人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转移话题:“青藤兄,尝尝这个,此间招牌,活鱼四吃。”

“爽滑鱼丸、黄金鱼糕、酥脆鱼皮、浓香鱼汤。”

“没错,就是他!”这说的是官话,朱翊钧听懂了,“滋溜”一下,咽了咽口水,“我也要尝尝活鱼四吃。”

“……”

几人面面相觑,出来这一趟,可不敢随便给他吃东西。

很快,那边桌上的几个人先后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担心这醉鬼口不择言,连累了他们。

很快,那一桌只剩下两个人,除了朱翊钧要找的人,还有个二十多岁年轻人。

朱翊钧径直走上前,走到那醉汉身旁,直接了当的说道:“你是徐渭。”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不是疑问句,他十分肯定,眼前这个喝醉了酒的老头,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名满东南的大才子。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坐着那位,穿一身玉色布绢襕衫,宽袖皂缘,头戴黑色布绢软巾,脑后两根垂带,标准的读书人装扮。长得也似江南文人的柔弱白净,怎么看都更符合“才子”的气质。

“正是。”徐渭半睁开眼,看向朱翊钧,“你这小娃娃,也听过我的名字。”

朱翊钧点点头:“听过。”

“听谁说过?”

朱翊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复述了一遍那人的原话:“徐文长知兵,好奇计。我能剿灭徐海、捕获王直都因他屡出奇谋,他对肃清浙江一带倭寇有奇功。”

此言一出,徐渭就醒了大半,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只有一个——胡宗宪。

眼前这个孩子,不过五六岁年纪,说一口标准的官话,一看就知道,从小长在京师,他怎么会知道浙江的事情?

徐渭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