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间仿佛化为了两条相濡以沫的小鱼,花满楼能感受到水流将他们推来荡去,他只收紧了手臂,近乎感恩地紧紧拥抱她。
在她渡过来的气中,一股圆润而发烫的球体随着她的唇舌钻入他的咽喉,一直流淌到四肢百骸之中,又流向眼窝,他一时感到眼球滚烫,难耐地睁开了双眼。
模糊的光明头一次将长久的黑暗驱散了,像是潮水一般褪去,近在咫尺的脸庞却越发清晰,她的脸庞洁白得像是玉石,在海下发着莹润的光芒,眉眼唇角都仿佛与他千万次想象中一一对应,黑色的发缕飘散在水中,她在对他笑,但花满楼却觉得她好像哭了,只是看不出。
他们升上海面,在澎湃的海浪和头顶淋漓的大雨中亲吻了片刻,闪电在乌云中骤然撕裂开黑夜,花满楼无声地流出了眼泪,好像是被这样光亮所刺激了,世间万物再度出现在他的双眼中,轰隆的雷声和雨声在他胸口震颤巨响。
妙妙,我的妙妙。
花满楼忽然发觉自己竟然也有如此强烈的贪婪之心,被禁锢的视觉使得他过去几十年来被迫做一个知足常乐的人,但辛渺给予他全部的人世间之后却必须离开,他的人欲便仿佛随着复明而重新沸腾起来,是死灰再次复燃——很痛苦,他几乎无法将视线从辛渺身上移开,头一次怨恨天地的不公。
上岸之后,二人便在狂风骤雨之中一路归家。
家门口的灯笼随着大风摇晃,楚留香手中擎着一把伞,僵立在了那闪烁的灯光下。
倾盆的大雨中,辛渺身上披着花满楼的外衣,他们二人的身影在黑夜的映衬下密不可分,超出任何限度的亲密姿态已经说明了许多,花满楼紧紧地环抱着辛渺的肩膀,二人的手指在雨水中交缠紧握,他们湿淋淋的头发狼狈的散落下来,在肩头叠合成一缕垂下来,如夫妻的结发。
雨水如帘,密密匝匝地砸落伞面,四周水雾升腾,仿佛天上被捅了一个窟窿,楚留香在门外撑着伞,脚边衣摆很快被浸湿了。
他们二人相携而来,不容错认,楚留香也没有那种自欺欺人的习惯。
握着伞柄的指节发白,直到两个人走到面前来,花满楼抬起头,湿漉漉地与他隔着雨幕短暂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