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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钗 Hell 1143 字 1个月前

卫嬿婉本来就因为愉妃又出这些个阴私幺蛾子心里厌烦,听说凌云彻又撞上门来,直接就拧了眉,冷声问道:“他说来做什么了吗?”

“没有,奴婢跟他说您孕中困乏早就歇下了,有什么事叫奴婢问清楚了、等您醒了再回禀。然而奴婢好言好语的问了好几遍,他都支吾着不肯说,后来直接一扭身儿走了。连个告退的言语都没有,好没个礼数规矩。”澜翠那张脸上明晃晃写着嫌弃和不满,她一个永寿宫掌事的大嬷嬷,虽比不上春婵跟主儿更近,但也一直掌着小主子们的起居,又兼着自己男人和儿子都争气,平日里就算是那些低位不受宠的嫔妃都对她客气三分,都好多年没人敢给她脸色瞧了。

“哼,还当自个儿是御前侍卫呢。”卫嬿婉冷哼一声,转了转眼珠吩咐:“以后他再来继续挡在门外不许进,他没规矩,你们也不必再给好脸,直到他奉皇后的旨意或差事正式求见,再放他进来。”

澜翠这下高兴了,她早就不想跟那个凌云彻再装好脾气了,领命退下去的时候脚步都轻盈了几分。春婵在一旁偷偷的观察了一会儿主儿脸上的神色,轻声问道:“他这是?”

卫嬿婉扬了扬下巴,轻声吩咐春婵:“去把他那个戒指翻出来。”春婵忙从妆奁匣子的暗格里把那个旧戒指找出来,递给冷着张脸的主儿,仍旧小心的觑她神色。

“愉妃生五阿哥的时候,就是被金玉妍差人改了开胃的膳食方子,吃大了胎儿,自己坏了身子,如今她还真是换汤不换药的照搬到了我身上。至于凌云彻,我在永寿宫这么多年他都不曾求见过,如今入侍翊坤宫了,想起我来了。呵,他最好不要像我想的那样,想要利用我一直以来对他的‘深情不悔’,帮着皇后扳倒我,否则,这青梅竹马的情分,可就只能是他的催命符了。”卫嬿婉捏着手里已经看起来有些生锈了的戒托,满脸的冷意叫人看来有些说不出的森寒。

等进忠送完了人转回来,一进暗门就看见嬿婉歪在榻上,手里正捏着凌云彻那个破戒指低眉沉思,他心里压着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刚才他回转的路上就听自己的小徒孙来禀,说翊坤宫小凌子求见炩贵妃娘娘未果。当下见着嬿婉又拿出了与凌云彻之前定情的戒指,虽然他如今相信嬿婉不可能再对凌云彻有情,可是心里仍旧火冒三丈,好不容易压下了满脸的戾气,伸手从侧后方抱上了嬿婉的身子。“太医院我派人去暗查了,两三天里就能出结果,不过看这曲里拐弯儿的心思手笔,是愉妃?”进忠尽量无视她手里的戒指,挑了个更要紧的话头,语气压得平平的,努力不把心里的火气带出来。

“嗯,当年金玉妍算计她的五阿哥的手段,倒叫她学得更隐秘了。”卫嬿婉放松了腰背往后一靠,就窝进了熟悉的怀抱里。她心里对这些阴私算计实在是厌烦,也就没心思再说笑取闹,直接把手里的戒指往进忠手里一塞,说道:“去找人把这戒指重新换个戒托,要同样形制的,红宝石内壁上刻的燕子和云纹也打磨的更深些,修旧如新,但是刻意做些旧。凌云彻来找我了,我估摸着他没憋好屁,这戒指很可能要去皇上眼前儿亮相了,叫做工的师傅上点儿心。”语气里一派厌烦,倒是听得进忠心里舒坦了不少。

进忠见嬿婉被这些个后宫阴私搅扰得眉头就没舒展过,轻声应下后就把戒指往裤兜里一揣,贴着她的耳鬓轻吻,换了个话题:“我最近夜里多来几回,好不好?你不愿意侍寝,我也不乐意你去,要产道通顺,我也能做。”声音越说越软,听得卫嬿婉耳朵都有些开始发热。

自从她被查出有孕,进忠就没再碰过她,如今被他贴着耳廓软着声音说话,呼出的热气就灌在耳窝里,把卫嬿婉痒得耸了耸肩。

“嗯”卫嬿婉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开始红了,偏头躲了躲他的唇,伸手去挠自己的耳朵,又被他捉住手指尖轻轻的含住,用牙齿轻磕着咬了咬。

“对了,”卫嬿婉突然想起来,“翊坤宫新晋的太监凌云彻空手白牙的愣来求见我的事,你去找机会报给皇上知道,鼓动皇上派你或者你的人来盯我和他。另外,顺着太后的、最好是用王喜弄来野蕈菇的那条路子,再弄一份能做成膳食的菌子备用。十二阿哥的膳食你能够得着吗?或者他身边有能用的人都行,如果你那边没有合适的人可用,我叫绿枝去想办法。”

“不用绿枝,阿哥所不怎么归后宫管,皇上看得紧,我这边更合适找人和动手。你打算借用太后的手段,对付皇后的嫡子?”进忠的声音极轻。

“不,我不会动十二阿哥的性命,只不过皇后和愉妃用汪芙芷对付了你,又要借凌云彻扳倒我,还牵连到了我腹中的孩儿,她们如此费心劳力的照拂我们,我不回应一二似乎有些对不起咱们这位中宫娘娘的苦心。我只是想要借一借十二阿哥的口,坐实皇后与凌云彻的私情。以子告母,皇上再不愿意信,也不得不信。”卫嬿婉的声音平静,只隐隐透出些无机质的冷感。

“明白。”进忠心里叹了口气,很是遗憾的想,嬿婉还是过于心软了,若是他来设局,皇后、愉妃、凌云彻和十二阿哥,一个都别想活。不过这也算是嬿婉心性中最让人痴迷和趋之若鹜的一点,若没有这一点,他或许早就死在江宁行宫、或者杭州御船、或者哪个乱葬岗里了,嬿婉周围或许也就无法聚拢如此多心甘情愿、肝脑涂地的拱卫她的人,她的善与恶向来界限分明,赏罚、恩怨,她都在依着自己的本心和有底线的标准去进行界定和应对,无论外事外物如何变迁,她都不曾偏移过——磐石无转移,她曾经说她就是块石头,然而她的性情如磐石入心,他的娘娘,终究把自己坚守成了壁立千仞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