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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钗 Hell 1339 字 1个月前

进忠一边把她往床上放,一边皱了眉头回忆:“不清楚,早膳没事,庑房里也没多东西,午膳午膳里有道鲜菌子,因着味美,我多用了半盘,午膳用完不到一刻钟,我就觉得有些头晕。”

“很可能是菌子的问题,谁给你预备的午膳?”卫嬿婉扶着肚子侧躺着,握着进忠的手,他坐在床沿边,皱着眉仔仔细细的查看着自己有没有在中招混乱的时候伤到她。

“王喜的小徒弟拎来的,不确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我回去细查。我伤到你了吗?”进忠看着她没有外伤,仍是不放心的问。

“没有,你就是守着我不让旁人近身而已,只有春婵见着了,不妨事。”卫嬿婉说完顿了顿,问他:“你到我这儿之后,记得多少?”

进忠很是努力的回忆了一会儿,仍旧摇摇头:“我甚至不记得怎么开的暗门,我做了什么?”

卫嬿婉估计着春婵守在外间,已经听见进忠醒了以后和她的对话,她也不好瞒得太死,只好轻声说道:“春婵被你凶了,你还推她来着,你谁都认不得,只缠着我亲,春婵都被你吓傻了。”进忠脸色僵了僵,快速的眨了眨眼,眼珠往身后的屏风瞟了瞟,意思是询问春婵是不是就守在外间。卫嬿婉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又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春婵知道了也没关系。

进忠眼神盯在她脸上快速的动了动,最终还是放松了神情、轻轻亲了亲她,既然她如此信任春婵,被春婵撞破了他们最大的秘密也要留下人,那就都依她,她要怎么去跟春婵说,他都听她的。默了片刻,进忠轻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别忧心,我去把内鬼揪出来。这段时日不能来看你了,记着好好养护自己的身子,遵医嘱、别贪凉。”说完掖好了薄被的边角,轻贴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悄无声息的出了暗门。

【春婵:狗进忠!把我的娘娘还来!】

【进忠:有本事来抢啊~】

【嬿婉:你们不要打架,哎!妈,妈你快管管啊妈。】

第116章 春婵夜谈

等进忠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春婵有任何动静,卫嬿婉现在脑子里有事儿,还不困,也就轻声的去唤春婵:“春婵?你睡了吗?”

“主儿要什么?奴婢没睡。”春婵在外间的声音很清醒,似是一直不曾入睡。

“你来,陪我说会儿话。”卫嬿婉轻声道,话音刚落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春婵绕进来,被卫嬿婉拉着躺到了床上。

“你见着了进忠今日的样子,想问什么?”卫嬿婉因为孕肚现在只能侧着睡,所以正好和同样侧睡的春婵脸对脸。

春婵抿了好几次嘴,才有些压不住气愤的开口:“主儿就这么惯着他,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主儿也由着他仗着自己如今权重势大,就越心欺主、僭越犯浑?”

“你觉得我由着他是因为他权重势大?”卫嬿婉轻笑着看着自己这个心腹姐姐一副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事实,春婵跟了她几十年了,她不可能认不出自己对进忠的心意。进忠当时那个样子,她连一丝遮掩的心思都不敢有,就怕进忠万一觉察到她的推诿或退避之意,再露出更多的伤情、或卑微乞求之态来,她不想他的那副样子被旁人看见,哪怕是春婵,也不会理解进忠对她的心意究竟重到怎样的程度。她不想自己放在心里的人被任何人看轻,尤其是与自己一直日夜不离、早已经变成了亲人的春婵。

春婵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可她就是想不通:“主儿,奴婢不是质疑您的选择,可是为什么会是他?他是个”

“太监嘛。”卫嬿婉一派轻松的接话,依旧笑着去瞧春婵,只见本来吞吞吐吐的春婵很是埋怨不解的抬眼瞥了自己一眼,意思是您没忘啊?那您还选他。

“奴婢实在是想不通,皇上凉薄您不喜欢也就罢了,可是您心仪谁也轮不到他啊,他那个毒蛇一样的性子奴婢不是硬要去编排他、说他不好,只是这满宫里谁不知道贪财好色的进忠公公,性子也恶毒的天怒人怨的、还得罪不起,又小心眼儿主儿您怎么能看上他呢?好歹、再不济,您哪怕看上傅恒大人呢,奴婢也乐意心甘情愿的帮着您隐瞒欺君啊”春婵老大不乐意,满脸的怨念都快凝成实体了,被卫嬿婉拉着手、缠上自己的手指悄悄撒娇,也仍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卫嬿婉被她说的忍不住轻笑出了声:“富察傅恒就行了?你也不怕我搞个混淆皇室血统的灭族大罪出来?”见春婵还是皱着一张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笑着拉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仿佛回到了以前在四执库的时候,她对着一直护着自己不被那起子好色之徒轻薄欺负的春婵姐姐依赖亲近一样。

“既然你瞧出来了,我也不想瞒你。”卫嬿婉的脸贴着春婵温暖干燥的手心,轻轻用唇贴了贴她的手腕内侧,微微笑着平静的对她说道:“我是个几乎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活下来的我来说,情爱这种事是最早被抛弃的,就像我不会爱上皇帝一样,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生来就鲜花着锦、众星捧月的公子王孙,无论他自身有多优秀、多俊朗,我都不可能动心。他们生来就有太多的选择了,不可能一心一意、满心满眼的看着我,死心塌地的爱护我。我在启祥宫差点儿病死,好不容易活下来之后,原本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再不把谁放到心里了,那对已经成为后妃的我来说太危险、也太可悲了。”她说到这里缓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也有些难过,“可是进忠全心全意的敲了那么久的门,命也搭上过、心也全捧了出来,高高的、长久的举着,我只是看着都觉得可悲又可怜。我早就被这污糟的后宫磨炼出了一副铁石心肠,可连我也没想到,如此刻意冷硬的心肠,竟也没经住他死心塌地、经年累月的拿自己一腔血泪来磨。春婵,我不会”她本想说我不会有很长久的寿命了,长年的谋算耗费了她的心力,接连产子也早已损伤了她的身子,等彻底敞开了心去爱进忠以后,在宫中的日子恐怕只会加速损耗她的阳寿,但她咬了咬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换了个说法:“他可能会是我身边的人里最不得善终,也最顶顶可怜的那个人了。我想着,就别让他一颗心在苦海里煎熬更久了,虽然现在我的心意跟他给我的没法比,但我还是愿意把心慢慢打开一点儿,试着让他住进来。春婵,姐姐,我打心底里是愿意的。”她抬起眼,脸上神色平静温和、又带着满眼真实细碎的笑意,看着这个私下里一直真心实意的护着她、拿她当亲妹妹疼的春婵,轻声重复了一遍:“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