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皇帝进来时就看见满脸落寞的美人儿歪在榻上,眼中的泪欲垂不垂,在夕阳光影下斑驳的眉眼间满是愁绪,无端让人心里发酸,不禁起了爱怜之意。
他原是在寒氏那里碰了冷钉子才到炩妃这里散心,她一向是欢颜明媚、温柔小意的,如今这副孤零零坐着、默默垂泪的模样倒是不曾见过。她听到响动眼眸轻抬,一双含泪美眸哀哀戚戚的看过来,见到是他先是一愣,复盈满了不敢置信的喜悦,含泪带笑的从榻上奔过来,鞋袜都来不及穿,在他身前堪堪停住,一边口中道福一边柔了腰肢俯身请安。
他看着俯下身去的美人,心中愈发满意,这才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为着他新进了美人而忧思垂泪,为见到他来这里而雀跃欢喜。他是天下之主,周边部族尽数归顺,寒香见也必定是属于他的。
皇帝伸手把地上跪着的女子扶起来,拥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走向床榻,听她一边软软的请罪,一边埋怨宫人不曾禀报,害她不能早早去迎接皇上,鬓发也未曾梳。
她向来是让他满意的,如今听着她糯糯的语调,又见她长发如瀑,虽未妆饰,却得天然之清丽,见惯了她明艳的模样,偶尔这般确有另一番风味。
皇帝心情好,抬起她的小脸儿仔细瞧了,打趣她道:“若不是朕来的急,没让人通传,何以能见到你如此挂心朕的模样?这是为着新进的寒氏吃醋,偷偷抹泪儿呢?”
卫嬿婉人软声娇,听了这话扭股糖似的缠上他臂膀,又酸又甜地在他耳边撒娇:“皇上得了那般美人,臣妾自知粗陋,哪里敢醋上一醋呢?只盼着皇上能偶尔想起臣妾,烦闷的时候愿意来臣妾这里散散心、歇歇脚,就是臣妾万世求来的福气了。”
是了,这满宫上下的女子,哪个不是求着他一点垂怜便已是万幸。卫氏是个完完全全倚仗着他的小女子,不像叶赫那拉氏一般需要他防备,也不像苏氏、玉氏、巴林氏有家世部族需要他制衡,她虽与皇后眉眼相似,性子却迥然不同。
皇后是宁折不弯的竹,他本爱她不屈的气节,可她近些时日却愈发强硬,经常拿祖宗家法哽得他无话可说。他在心里翻翻这满宫的妃嫔,竟只有一个卫氏能够由着他放心宠爱。皇帝思及至此,不免叹息一声,就见卫氏仰起头来细细瞧他面色。
她自己眼框还红着,眸子里水汽尚未散尽,一双眼波光潋滟,却丢了帕子只拿细笋般的手指轻轻的拂着他胸口,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轻柔开口道:“皇上可是为了香见妹妹的事心烦?妹妹远道而来、疲乏困顿,一时不能安心侍奉也是常情,在宫中时日久了,得见天子琨玉仙姿,必定会转圜心绪,倾心于皇上的。”
皇帝被她看得心中发软,又听她此言说得诚恳暖心,不由觉得自然如此,便一时抛了寒香见的种种,只搂了怀里这可心的娇娘调笑抚弄,惹得卫嬿婉娇喘连连,不多时便滚到床上去了。
进忠在外头留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听见里面的娇声起了又落,才把从寒香见那里就提着的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他偷眼看见李玉脸上略带鄙夷的神色,心中暗啐了一口,心想我们炩主儿有能耐能顺圣心、得圣意那是她的本事,皇上气儿顺了,他们当奴才的也少遭罪。难不成都像他主子似的跟皇上吵成乌眼鸡?就这样还能当上继后也算她家里钟鸣鼎食,哦不对,乌拉那拉早就落没了,只靠后宫的一两个女人硬撑着荣宠。
荣宠荣宠,皇帝高兴才能有宠,在进忠看来,当今中宫娘娘真是蠢透了,单靠着少年时候的一点子情意也敢屡次忤逆圣心,才真是不要命,等那点青梅竹马之谊消耗干净进忠心里哼道,就等着给咱家炩主儿腾地方吧。
【寒香见提到了很前面,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
第20章 永寿宫怎么回事,该紧紧皮了
卫嬿婉第二天一早亲自服侍了皇帝起身,等金黄色的朝服连个影儿都看不见了,才调转回头叫了春婵澜翠和王蟾好一顿敲打。
看着自己手底下这几个心腹战战兢兢的跪在下头,卫嬿婉也是叹气。也怪她平时这个闷声不吭、自己发财的性子,心里想的盘算,除了进忠脑子灵活猜到几分,她自己并不太予底下人细说,只让他们领命办事。
这些年看下来,她们也算是忠心。昨日皇帝应该本意不是来她这里,只不过在别处裹了一肚子气才转到她这儿,又不叫人出声儿,他们才没个防备。
卫嬿婉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这要是让皇帝听见她予宫人吩咐密事、或是哪天撞见了进忠在这儿那也别想着什么荣宠上位了,拉了阖宫上下与九族,都与她陪葬吧。
卫嬿婉把话挑明了跟他们一说,见下面三个都吓得面无血色只顾着磕头,求饶的话都不敢出一声儿了。
她见威慑的分量够了,才又亲自去拉了春婵澜翠起来,又叫王蟾起了,才一手拉着一个同他们说道:“你们是一直跟着我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在最先进这永寿宫的时候就同你们说尽了,有我一日就护着你们一日。我之前虽受宠,却也一直悬着心,眼见着这后宫里,沐恩的女子一个接着一个,如今又来了个绝色的,皇上是什么心思、将来又是怎样情势,我一个人也不能想尽了,还是要咱们一起守好这永寿宫,才能谋得平安长久。咱们根基本就比别人弱许多,只能打起精神,为着不被人挑出错来,是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的。”说到心酸处,卫嬿婉先红了眼眶,直看得两个丫头一边掉眼泪一边又要跪下去,因着卫嬿婉使了劲儿拉着她们,只能眼泪汪汪地任她牵着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