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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走,空氣越冷,散落在地上的火把也越多。眼前僅剩下一座大門瞭,我不再遲疑,堅決地推開最後的屏障——

一股陰冷的氣息在門開的瞬間驟然侵襲,鉆進我的骨頭裡,我不禁打瞭個哆嗦,隊伍裡也遍佈此起彼伏倒吸寒氣的聲音。

影心忽然拽住我,激動不已地告訴我們,她沒有受到詛咒,她正在被莎爾女士疼愛著,我感受到她被神明眷顧的喜悅,拍拍她的肩膀表達瞭贊許。既然如此,影心大概不需要光源瞭。心想著,我從包裡掏出幾根火把,一股腦全塞到阿斯代倫懷裡:“這樣就不會被詛咒侵蝕瞭。”

他擁著一大簇火把,僵硬地挪瞭兩步:“謝謝你,親愛的,但你給得太多瞭……我的手再怎麼巧,也不能當成六個使用啊。”

“呀,不好意思!”我連忙拿回火把,迅速思考著如何解放他的雙手。

腦中靈光一閃,我轉身面向影心,諂媚地說:“嘿,暗夜女神最愛的孩子,你願意給阿斯代倫上個晝明術嗎?”她皺瞭皺眉,明顯感覺無奈,可我圓滑的說辭正戳中她的心窩,她不得不朝阿斯代倫那柄匕首念出咒語。

晝明術的確比火把好用得多,灼目的光亮將侵蝕我們的那股寒意驅散得無影無蹤,我們得以繼續前進。沒走出幾步,山隘那頭便傳來窸窸窣窣的人語,似乎還點燃瞭火盆。

“阿斯代倫,你猜猜那邊會是盟友還是敵人?”

他的肩背頓時塌瞭下去,做出疲憊不堪的模樣:“我隻希望他們不要是敵人,要知道我們今天打過足夠多場架瞭。”

“應該是豎琴手同盟。”哈爾辛見多識廣,很快認出瞭對方的身份,“可以嘗試結盟,對我們不會有壞處。”

我一邊在心裡為接下來的友好交涉打草稿,一邊靠近瞭那群人。帶頭的女人察覺到我們的存在,警覺地進入戰鬥準備狀態,提高瞭音量質問道:“是誰在那裡!”

我不情不願地走出來:“我沒有惡意,我就是來問個路……”

話音剛落,異變驟生,他們之中的一個男人突然被拖入黑暗,與此同時,地面上“咻”地冒出來幾個人形陰影。所幸這群豎琴手還算理智,沒有愚蠢地認為眼下困境是我們的手筆,還願意與我們共同對抗這群黑乎乎的東西。唯一倒黴透頂的就是,又要打架瞭。

多虧瞭晝明術,我們絲毫沒有受到詛咒的侵蝕,比想象中迅猛得多,三下五除二便將索命陰影收拾幹凈。豎琴手感激不已,找我要瞭一份地圖,標記出他們棲居的庇護所。

“謝謝你,我們會去的,不過目前我們可能有更緊急的事情要處理,或許你知道月出之塔要往哪個方向走嗎?”我捏著地圖誠懇地問道。

豎琴手們聽到這個詞語,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去月出之塔幹什麼,難道你們也是真魂者?”

我信口胡說道:“有人搶走瞭我祖上流傳下來的寶藏,一路逃到瞭月出之塔,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我演得如此動情、如此逼真,豎琴手們自然相信瞭我,暗自舒瞭一口氣。

他們試圖勸我不要沖動行事,奈何我油鹽不進,擺明瞭要去送死,他們隻好嘆一口氣,替我在地圖上標出位置,並祝願我們平安。

一整天的戰鬥消耗瞭我們太多的精力,我們決定先睡一覺再出發。之前遇到的那位老爺爺果然在營火邊等著我們,還吃掉瞭營地裡好幾個深水城奶酪。更難以預料的是,這麼一位貪吃的老頭會是傳說中的伊爾明斯特,而他來訪的真正目的是轉達密斯特拉的指令:讓蓋爾以自爆的方式毀滅至上真神的陰謀。

“我真是不敢相信,密斯特拉竟然會要求蓋爾摧毀自己來摧毀至上真神,本來可以掌握這麼好的一個教團,真是太浪費瞭,而且還浪費瞭這麼好的一個蓋爾。”阿斯代倫流露出幾分惋惜。

“邊走邊看吧,如果我們能想到別的辦法解決至上真神,就不會有任何人犧牲。”我遠遠地望瞭一眼蓋爾落魄的背影,嘆瞭口氣,坐在瞭阿斯代倫帳篷前的椅子上,“目前可以確信的是,隻有打敗至上真神,我們才能夠解除奪心魔蝌蚪帶來的威脅。”

“坦白來講,如果這條蠕蟲不會讓我變成觸手臉的怪物,我倒是願意借它一個地方住。”阿斯代倫一邊說著,一邊若無其事地擺弄起他帳篷裡的小玩意。

“是因為它給瞭你力量嗎?”

“因為它讓我短暫地擺脫瞭吸血鬼衍體的身份限制。”阿斯代倫不知從哪摸出一面鏡子,對著一塵不染的鏡面整理起他的頭發,“在過去的兩百年裡,我都無法觸碰太陽光,也無法擺脫卡紮多爾的控制,直到我被抓進鸚鵡螺種下瞭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