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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代倫的額頭上佈滿瞭汗珠,我生怕他脫水成一具幹屍,慫恿他脫掉上衣來散熱,並順手扯掉瞭蓋爾和威爾的上衣。我向他保證,就算不穿護甲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弄破他的皮膚,他才肯聽取我的建議,脫掉厚重的盔甲。

他赤裸的上半身覆蓋著一層薄汗,奶油般的皮膚閃爍著晶瑩的光澤。而盤踞他整個後背的張牙舞爪的傷痕,也在水光中更加立體。我的心抽痛瞭一下,這是他在與我共度良夜後第一次袒露自己的疤痕。我後知後覺地理解瞭他脫去上衣時的局促,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雖然我沒有向他追問,但我們心照不宣地默認瞭傷疤的存在不是秘密。

灰矮人先入為主地將我們視為真魂者的一員,聲稱我們的同事被困在瞭塌方裡。那哥們兒欠瞭他們工資,灰矮人要求我替他支付這筆錢。我撓撓頭,嘟囔瞭一句“關我屁事”,然後從阿斯代倫腰間抽出匕首,一邊盤弄著,一邊神神叨叨道:“至上真神榮光永存!”

大約是被我的氣場嚇到瞭,矮人們紛紛讓開一條路。我們循著嘈雜聲響找到瞭他們說的塌方位置。幾個侏儒正在辛勤地挖著,我略感不屑:就一堆碎石頭,炸開不就好瞭,喏,剛好我背包裡有幾個煙粉炸彈。

“閃開——”我揚起手,一個漂亮的投擲。

誰知我力氣太小,沒能丟到塌方位置,反而砸中瞭一位軍士長的臉。爆破聲清脆響亮,我們不得不與灰矮人大戰一場。這群傢夥比地精要難打得多,我想不通,隻是一次意外的爆炸,他們怎會如此敏感。如果被困在碎石裡的那個真魂者態度也這麼差,那我隻能送他們一起去九獄。

我罵罵咧咧地炸開塌方,卻不料從廢墟後走出來的卓爾罵得比我更難聽,甚至差點打到一旁看戲的阿斯代倫。結局就是,我如我承諾那般,為九獄送去瞭新的靈魂,並踩在滿地橫屍上,接受地底侏儒的感謝。

由於我二話不說殺掉瞭手持線索的真魂者,蓋爾非常不滿。我擔心他把壞脾氣傳染給阿斯代倫,連忙找補說:“我們有線索呀,真魂者不會無緣無故來這種地方,還被埋在石頭裡,這個洞穴裡肯定有東西。”

蓋爾瞥一眼洞裡:“我現在隻看到瞭毒霧。”

“一般情況下,危險就是為瞭藏匿通道。”

我們穿越過塌方處的毒霧,竟有一座緊閉著的豪華雙開大門。進退兩難之際,阿斯代倫自告奮勇上前,憑借巧手撬開鎖,一腳踹開大門。空氣流通,毒霧散盡,我從眩暈中清醒,一座斷橋呈現在我們面前,而斷橋之下的裂谷中,蟄伏著一座宏偉的神殿。

“莎爾女士!”影心激動起來,“我看到瞭我的女士,這裡一定是暗夜法官的試煉地!”

我看著巨大的神像,默默記住莎爾的模樣,隨後戳瞭戳記憶最強的蓋爾,向他求證道:“這就是哈爾辛提到過的那個由凱瑟裡克建造的秘密據點吧?”

“是的,我想暗夜之歌就藏在這座宮殿下方。”

我發覺十萬八千裡外有一個圓盤,便再次戳瞭戳蓋爾:“世界上不會有無用的東西,我猜那個圓盤一定是傳送帶。”

蓋爾聳聳肩,指瞭指腳下的斷橋:“或許是這樣,可我們無法跳得更遠瞭。”

阿斯代倫模仿著萊埃澤爾“ch`k”瞭一聲,暗自吐槽道:“哈爾辛瞭解的路況消息恐怕和他本人一樣年長,真不靠譜。”

“是啊,不及你一半的靠譜,你這雙手漂亮又靈巧,既能撬鎖又能解除陷阱。你的巧舌也無人能及,講述甜蜜話語的同時還能言善辯。忘瞭說,你的戰鬥力也是最為強大的。”我很自然地接下話茬,“沒瞭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瞭。”

阿斯代倫噎瞭一會兒,才發出一陣幹笑,應和道:“啊、哈哈,我本來就不可或缺嘛。”

我轉頭就接著找路,仿若無事發生,徒留一個被彩虹屁攻擊的阿斯代倫繼續懷疑人生。

幾經周折,我們在最初的碼頭發現瞭一架升降機。機器可能有些年頭瞭,運作時會發出“吱呀”的嘶鳴。它並沒有將我們直接送到我以為的陰森荒野,而是讓我們來到瞭一處殘破的長廊。

更意外的是,一個白胡子老爺爺突兀地站在走廊拐角處,看上去等候我們多時。他自稱是蓋爾的老熟人,想要到我們營地歇個腳,我大度地允許他造訪,前提是不要動阿斯代倫最喜歡喝的那幾瓶酒。他連連道謝,祝福我們一路平安,隨即像薄霧一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