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人端坐於地,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空白的紙頁,遲遲沒有動手——一旦落筆完成,他身後名將萬劫不複,那些人命和血淚都將背負在他一人身上,由他一人承擔。
他垂下眼,腦海裡紛亂的記憶如蝶紛飛,一幀一幀,最終定格在母親的面龐上。
年幼時的他問母親:“這就是我的妹妹嗎,以後都會是我的妹妹嗎?”
母親回答:“是你一個人的妹妹哦,要多多照顧她才對呢。”
「因深受父親之壓迫,因稚姬遠嫁和親之事與父親多番爭吵,更因心中對大名之位與榮華富貴垂涎已久,多方因素影響下,才釀此禍事,苦果生發開花。在下於木葉56年勾結風之國大名之子,借助他國之力發動政變,幹涉內政,弒父殺妻,現將在下萬惡罪行公之於衆,作此罪己書。——秋原直人」
擱下筆,他坦然地看向阿七,微笑道:“你動作快一點,我怕疼。”
阿七黑眸微動。
過瞭片刻後,她抽出刀,低聲道:“抱歉。”
“阿七,你不必對我說抱歉,”直人低低地笑起來,展開瞭蝙蝠扇,如同貴公子的模樣,“在我書房的抽屜裡,有我今年留給稚姬的生日禮物,是她最喜歡的蝴蝶,以後就要麻煩你送給她瞭。”
鮮紅的夕陽從鐵窗外斜斜射入,和他心口流出的血重疊在一起。
耳畔傳來瞭模糊的蟬鳴聲,和大名府傍晚的鐘聲遙相呼應。
他又回到瞭木葉56年的那個暮夏。
那是他第一次來到稚姬的院中,卻不是來找稚姬,而是為瞭阿七。
按照他所想的那般,那個短發小姑娘在外院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