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米安轉過身,兩根手指間捏著什麼東西,又反複松開。
我瞪大眼睛,看到一些黑色的、像過於粘稠的石油一樣的東西,在達米安的手指間,黏糊糊地拉出絲兒,又被拉伸到直至斷掉。
這玩意兒是能從樹皮裡流出來的?
“這些不是樹,”達米安似乎看出瞭我的疑問,冷靜地解答瞭我沒說出口的疑惑,“如果我沒猜錯,我們應該被什麼東西困在瞭這裡——這裡的一切都被【其他東西】替代瞭。”
“我們被困住瞭?這怎麼可能?”我脫口而出,但一想到發生在我身上的【不可能】已經遠超這個詞的限制,於是又緊緊閉上嘴巴。
達米安指瞭指我身後,示意我回頭看。
我在車座上轉瞭個身,意識到來時的路,居然已經消失瞭。
——那條本該一直延伸到山下小鎮的車路,不知何時,被一片和道路兩旁連接在一起的樹林取代瞭。
而且,距離我們稍遠一些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仿佛被一層濃密的黑霧籠罩。
我又轉回去,看向我前方的山路,居然也是一片黑色的濃霧。
——直到剛剛,這一切還都很正常呢。
我把目光重新放回到達米安身上:後者這會已經摘掉瞭弄髒的手套。
達米安從後備箱裡拿出瞭一個密封袋,把髒手套嚴絲合縫地隔絕瞭。
他的動作一如既往的冷靜和謹慎,但他的肌肉線條是緊繃著的——這種緊張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瞭我的心。
“我們該怎麼辦?”我問道,看著他把密封袋扔回後備箱。
就在我說話的同時,那些黑色的濃霧仿佛有生命一般,開始緩慢地離開樹林深處、緩慢地向我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