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師……呵,一個一個的都是咒術師。為什麼這樣的命運總是要落在我們身上……”夏油夫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自嘲一笑,一直在自言自語地重複著“咒術師”、“為什麼”。
旁邊的夏油先生緊緊握著妻子的手,給予她冰冷的雙手一絲溫暖。或許隻有他知道,他們傢曾經到底發生瞭什麼。
“這麼大的反應,夏油傢曾經到底發生瞭什麼?夏油的母親肯定很討厭咒術師,但是為什麼?”南崎千繪心中有偌大的疑問等待夏油父親的解答。
“我的太太,在我們結婚的幾個月後,傢庭突然發生瞭一些變故——”夏油父親看著身旁默默流淚的妻子,嘆瞭一口氣。
“戳到你們傢傷心事真的很抱歉,要不先讓太太緩緩?我們下次再來拜訪好瞭……”
“沒關系,隻是想到一些傷心事瞭。都已經過去這麼久瞭,她能撐得住,況且我們總該面對現實的。”
他摟著妻子的肩膀,安撫性地拍瞭拍,繼續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倒是還像昨天的事。沒想到我們不願去面對的事在多年後還會卷土重來。”
“我妻子的父母,曾經也是咒術師,不過他們的兩個女兒都是非術師,所以他們就一直把自己是術師的事情隱瞞著沒有告訴任何一個女兒。
直到他們在祓除咒靈的過程中重傷瞭一個等級很高的咒靈,卻被它逃走。正如你們所擔心的那樣,那個咒靈卷土重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報仇,於是盯上瞭他們的軟肋——其中一個女兒,也就是我妻子的妹妹。
當時我們兩個因為剛結婚搬出來住瞭,而妹妹還和父母住在一起。那個咒靈打探到她父母的住址,恰好又恰逢她獨自在傢。於是,她就被……”
夏油太太還在旁邊啜泣。夏油父親沒有繼續說說完那個詞,不過聽完之後,所有人的面色都十分沉重。
“我的妻子一直很恨她的父母,因為他們兩個是咒術師,所以牽連瞭一傢人都遭受瞭咒靈的侵害。後來我們就再也沒和她父母聯系,傢中自然也沒有再提過與咒術有關的一切。
沒想到,真是造化弄人。我們兩個完全沒有咒力的人竟然會孕育出一個擁有咒力的孩子。我想,她可能會很崩潰吧,傢裡又要和咒術界不清不楚地牽扯上瞭……”
……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小時候的她並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咒力這種事,自然不可能和父母去講述,那麼就是父母在觀察她和夏油玩耍的時候發現的,或者是夏油把自己的能力告訴瞭他的父母。
總而言之夏油父母在妹妹因咒術師父母而被咒靈殺死之後對他們一直耿耿於懷,認為是因為咒術師和咒力的存在給普通人帶來瞭災難。
對於他們而言,咒術師是一種罪惡的象征,而祓除咒靈則是一種贖罪的過程。
他們一直把這種思想教導給夏油傑,把這種責任感與罪惡感強加於夏油傑的身上,所以才會讓他産生那麼偏激的想法。
而一直以來背負罪惡與愧疚的枷鎖的夏油傑,才會在九十九前輩說出“術師不會産生咒靈”時那麼驚訝。
從小困頓住他的枷鎖消失不見,失去瞭對非術師的愧疚與責任感,更何況在高專三年又見識慣瞭人性之惡,發現非術師並非他所想象中那般無辜。
在種種過往的思維禁錮與現實沖擊之下,他於是選擇瞭最極端的那種解決方法——即消滅所有的非術師。
這樣一切都基本上能解釋清楚瞭,南崎千繪細細思索著。屋裡一片寂靜,沒有人繼續說著,偶爾傳來一兩聲夏油母親的抽泣,而後又迅速恢複寂靜。
偶然提及別人傢的傷心事,南崎夫人是想安慰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有相同遭遇的安慰,再感同身受也隻會變成站在制高點上的指責罷瞭。
南崎千繪沒有繼續聽下去,她在兩傢父母道別之前飛快地拉著夏油傑的手跑開瞭。他們直到跑到他們熟悉的公園裡才停下腳步。
南崎千繪跑得氣喘籲籲,停下腳步後,她彎下身子,把手撐在膝蓋上緩瞭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夏油君,不管你的父母說些什麼,永遠都不要為擁有這種能力而感到愧疚和罪惡,好嘛?請你一定要相信,擁有咒力的我們,在以後會成為拯救人類,維持社會秩序的無名英雄哦!”
小時候,尚未經歷之後的一切的夏油傑現在還無法理解南崎千繪所說的一切,但是他相信這個隻認識兩天的朋友。他彎著眼睛笑瞭,鄭重地點點頭,答複道:“好!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