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這一天,搖搖欲墜的平靜生活徹底分崩離析。這一天下午,七海帶回瞭灰原的遺體,然後第二天晚上,夏油傑叛逃發生。
南崎千繪從床鋪上醒來,那些分崩離析的苦楚更像是一場幻夢,醒來之後就會被當作是可笑的夢境而被拋之腦後。可是她又必須非常清醒地明白,那一切都不是夢,而是未來將會真實發生的故事。
幸運的是,既然現在有瞭解決問題的辦法,那就還遠不及傷春悲秋的時候,南崎千繪自我安慰道。
她謹記著與五條悟和硝子做好的約定,在不改變世界線的基礎上探尋這個術式的限度,一步一步試探它的底限……
第一次發動術式後,也就是現在。這一天內南崎千繪刻意不改變原來的行蹤和言語,防止改變世界線的一絲一毫。這樣以來,第二天的叛逃也成為情理之中的事。
第二次使用,南崎千繪有意為之地改變自己的固有習慣,例如改變物品習慣性的擺放位置,改變自己的行蹤軌跡和日程安排……幸運的是,這些個人行為上的改變沒有影響到最後的結果,“叛逃”的結局依然達成。
第三次,她試圖尋找高專裡的同學搭話,討論一些無聊的閑話。這三次以來的“時間跳躍”,她都盡力避開夏油傑行動,不做出任何可能改變他想法的舉動。不出所料,這些都不會改變既定的結局。
這樣以來就可以明白,個人行為和除去影響夏油傑心境的人或物都不會改變既定結局的發生。這不由得讓南崎千繪松瞭一口氣,還好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無法引起世界線的改變,今後自己在進出照片時也不至於畏手畏腳。
“這確實稱得上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的一個好消息瞭,不過現在高興還為時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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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嘗試,無疑一個冒險的舉動。
在做第四次嘗試之前,南崎千繪其實猶豫瞭很久。
“萬一這次的冒險恰好導致瞭世界線變動呢?萬一再也沒有五條和硝子幫忙出謀劃策瞭呢?萬一世界線因這個行為而錯亂瞭,我又該怎麼修正呢?……”
其實每一次發動術式之後從床榻上醒來的感覺非常糟糕。伴隨著在深海裡溺水又下墜後的窒息感,被驚醒時胸腔裡傳來一片心悸的感受,躺在床上大口喘氣,猶如擱淺的遊魚在海岸邊苦苦掙紮又無能為力。
“我們已經走投無路,現在隻能去下賭註……”同伴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是的,這個計劃是一場豪賭,但下賭註的不僅僅隻有南崎千繪、加入硝子、五條悟三個人。七海,夜蛾老師,被夏油傑一直照顧著的學弟學妹們雖然面色不顯,卻也都為夏油傑的離去而感到惋惜。
因此,這樣的賭註,不是隻有她的奮力一搏,更多的還有夏油傑的兩個摯友,以及朝夕相處的同伴們。
不願再猶豫,第四次術式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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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回憶起夏油傑第二天出發執行任務前冰冷而冷漠的臉色,很難不讓人去猜測他在前一天就已經做好叛逃之後萬全的計策瞭:在得知灰原死後的那天下午,他自從安置好灰原的遺體並安撫好七海的情緒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宿舍裡閉門不出。
南崎千繪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瞭夏油傑宿舍門口,隨即敲響瞭房門。
房門應聲而開,走廊的光線明亮而刺眼,而夏油傑房間內的燈光卻昏暗而模糊,整個人被半籠罩在朦朧的陰影中。
夏油傑看見來人是南崎千繪,努力牽起嘴角的笑容,模仿著慣常微笑的弧度,卻嘗試多次未果,笑容僵硬而刻板,眼底下的黑眼圈更深瞭。
南崎千繪徑直走進去,把屋內所有的燈光都打開。希冀著這些微弱的光源能照亮他心中逐漸深沉的黑暗,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攥住他的衣領,以便讓他的臉更靠近自己一點。南崎千繪伸出手揉揉他的臉頰,把他臉上不自然的笑都揉掉:“夏油君,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
不等他說話,就一股腦的把想說的所有話都扔出來:“我相信灰原絕對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頹廢的吧。他不是說過嗎,當咒術師可以盡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這樣的感覺很舒暢。身為後輩尚且有這樣的覺悟,我們作為他們的前輩,必然要帶著這樣的信念走下去……”
說完這些“聽起來有道理,實則心靈雞湯”的話語之後,南崎千繪有點後悔,“啊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的吧——”夏油傑盯著她愣瞭一會兒,然後輕笑起來,自苦夏之後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