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當年武周太子兩次在烏海一帶擊敗吐蕃大軍,讓衛藏四如不知多少戶人傢因此縞素,已在他們心中和邪魔無異,怎會平白給他們讓出好處來!他年紀不小瞭,不會相信這等好事。
那武周使者卻好似沒聽出對方話中的敵意,語氣依然溫和,說出口的話也在字句之間極有條理:“那又如何呢?姑且不說自前兩年,各地漕運陸運的費用就已另行規劃——”
“按照太子所說,各地都當因地制宜生産特色之物,而後由中央督辦物資調派之事,盡力將其中的運送損耗給降下來,這棉花便是其中的一項。”
“您看,最需要此物的地方,恰恰不便於它的生長,自然該有人去拓平道路,將它送到該去的地方,這便是武周朝廷的意義。非要算起來,藏原毗鄰種植棉田的安西都護,若山巒不複為隔閡屏障,運載輸送起來還要容易不少呢。”
眼見頭人欲言又止,武周使者繼續說瞭下去:“當然,在商言商,我們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正如太子所說,因地制宜才是世道發展的常態,你們這片看似貧瘠的凍土上,也有著中原所不能擁有的特色,自然也能用作交換。”
“……因地制宜嗎?”頭人喃喃自語。
又見那武周使者一拍腦袋:“說起來,我倒是忘記瞭一件事,太子之前和我提過,說你們還是宗族富戶管轄著衆多的奴隸,這個購置棉衣的錢對於尋常的大周百姓來說已不算多,對於那些奴隸來說,卻可能還是一個要命的數字。你所顧慮的,是不是這個?”
“我……”頭人咬瞭咬牙,不知對方到底真是無意提起的此事,還是有備而來。
在吐蕃境內的階級劃分,確實相當嚴重。
別看他在這些族人之中被選作瞭領頭人,但他這個“頭人”連一方千戶都混不上,甚至還是掛名在那囊氏的千戶名下。
非要算的話,在外人看來,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奴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