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該當如阿娘所說的,提前看看老師對李唐的忠心到底已因天皇的種種舉動被消磨到瞭何種地步,將麻煩扼殺在未曾萌芽之時。
但讓李清月有些意外的是,在她被府中隨從接到書房中等候的時候,她隨手拿起瞭擺放在最上頭的那份公文,驚見其上所寫,竟是一份請辭之書。
劉仁軌踏足屋中,便看到李清月將這份公文舉在手中,神情莫測地朝著他看來:“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他並未露出被人拆穿意願的窘迫,而是出聲答道:“七十致仕,在朝堂之上並不罕見吧。”
李清月不置可否地笑瞭笑:“別人是別人,老師是老師。昔年許相和英國公到瞭這個年紀,需要天皇特許坐轎入宮,老師可沒體弱到這個地步。”
數年之前,他不是還主持瞭一場對上倭國的海戰嗎?
比起京中並不少見的屍位素餐、大腹便便的世傢高官,劉仁軌在其中絕對能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李清月確實想要改變官員死不致仕的情況,但不包括老師在內。
就算真要先抓個典型,而後朝著更大的範圍內推進,為糊名取士選出的官員和珠英學士讓出位置來,也不是從劉仁軌開始。
“老師也不必跟我說什麼,你已在高位數年,該當讓後起之秀有機會出頭這樣的話,或者是你已厭倦瞭朝堂爭鬥,不想繼續涉足官場。”
李清月目光凝定地看著面前之人,稍稍停頓瞭一剎便已繼續說瞭下去,“昔年老師授業,教我如何看懂長安之所需,自己也必定先讀懂瞭此道,我不信您會選擇歸隱山林。”
劉仁軌心中長嘆,出口的話倒還稱得上沉穩,“那你覺得我是為何?”
他是為何?
李清月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冷嗤瞭一聲,反問道:“我不明白,老師啊,您既已看明白瞭這天下與朝堂的大勢,為何還要躲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