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算他的腳變成瞭今日這樣,他也還無法掙脫他屬於皇子的身份。
所以當阿姊可以當街對著他彎弓搭箭,阿娘隻讓人來對他問候瞭兩句便沒有再多言語的時候,他唯獨能夠依靠的人——
也就隻有阿耶瞭。
一想到這裡,李賢心中已然有瞭幾分決斷,當即離席而起,跪倒伏地在瞭李治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
李治眼皮一跳。
那些思緒紛飛,都因他的這個舉動霎時間聚焦回到瞭眼前。
李賢的眼睛裡已在頃刻間積蓄瞭一層淚光:“阿耶,我實在有愧於你的期望,如今也無顏面留在兩京之地。阿姊說的沒錯,戰敗之將,該當予以重罰,才能令府兵知曉父皇鐵面無私。所以……懇請您將我貶謫離京,以示公允。”
他話音剛落,又重重地叩瞭個頭,方才重新擡眸朝著面前的父親看去。
在這一刻,李治不免有些怔怔地去看面前這張憔悴的臉,試圖去回想他此前風姿靈秀、意氣風發的樣子,卻發覺這個最是像他的兒子已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樣子。
像是隻在這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就已老瞭十歲,完全不似他當年還不是太子時候那副人人稱頌的樣子。
在回憶面前,他起先的怪責情緒,也終究是消散瞭幾分。一時之間取而代之的,是對李賢的惻隱之心。
李治強壓下瞭心中的種種,起身將李賢給攙扶瞭起來。這父子二人一個抱病一個帶傷,倒是真有一番相顧之間的同病相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