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才剛剛醒來,面色慘白得厲害,但在這左相與安定一並到來的消息面前,他又當真無人可以依靠,也就必須去接受天皇給出的懲處。
“出去迎接。”
前頭有人告知,阿耶也已經醒來瞭,病勢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他也難免在心中升起瞭一抹希冀,希望他和阿耶之間的關系也還能修補,而不是隨著那句怒斥徹底跌入谷底。
哪怕在這晨昏交界的黎明裡,他和安定兩廂對望之間氣勢迥然有別,讓他這個被人攙扶出來的太子簡直像是個落敗的小醜,也終究還有最後一口氣維系著他的體面。
可當閻立本開口的那一刻,李弘的臉上殘存的血色也消失殆盡瞭。
“門下:……儲副之寄,社稷系以安危;廢立之規,鼎命由其輕重。”
楊思正驚懼地朝著那封詔書看去,險些以為是自己的一夜未眠,這才出現瞭幻覺。
就算後面的話還不曾被閻立本念出,這“儲副之寄”“廢立之規”的說法,已足夠讓人確認,這到底是一封什麼詔書。
除瞭廢太子之外,再無一點其他的可能。
但太子他就算有錯,又何至於到這樣的地步!
何況陛下,陛下不是已經醒來瞭嗎?以他平日裡對太子的偏愛,怎麼可能因為一時之氣直接廢瞭太子。
可事實好像當真就是這樣殘酷,他也一點都沒有聽錯話。
閻立本的聲音其實不大,隻是在這仿佛連呼吸聲都消失瞭的太子東宮,每一個字都不會讓人錯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