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他來批閱那幾個武傢人送上去的試策答卷,保管能從雞蛋裡面挑出骨頭來,也絕不可能和誰攀扯上關系,必定秉公閱卷。
李弘卻搖瞭搖頭:“怎麼會將此事交給李相來做呢?制舉是尚書省的職責所在。”
“我阿娘說,不如將此次科舉考生的名字通通在答題後封上,將這些糊瞭姓名的考卷送去閱卷。如此一來,便不必擔心武氏宗親會因為得到優待而從中脫穎而出,更不必擔心考官在評定這六份試卷的時候會有所偏頗,拿出來的必然是個公道的結果。”
“若是我外祖父泉下有知,知道他的承爵嗣子是以這等方式選拔出來的,也該當瞑目瞭。”
李弘說到這裡,忽然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微妙,不由下意識地朝著周圍逡巡瞭一圈。
從諸人各異的面色中他更加確定,他剛才說出的那一番話裡,確實有什麼不妥的東西。
與其說這些人是因為在認真聽他說話而保持緘默,不如說,是他們都忽然陷入瞭一種凝重的沉默之中。
李弘遲疑著發問:“怎麼瞭,有什麼不妥嗎?”
楊思正自覺自己不能算是個聰明人,都覺得天後此舉大有內涵,在聽到瞭太子的這個問題時,該當以點頭回應。
把考生的名字都給糊上然後審閱這個辦法,哪裡是什麼小事!
太子在將其說出的時候,仿佛真隻當那是個需要被用來確保公平的手段,可事實上,這對於整個制舉簡直要造成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國公武士彟能不能在選出個嗣子後瞑目不好說,他們在場諸人的先祖怕是要從墳墓裡跳出來!
他們弘農楊氏為何要在這南北朝戰亂中,寧可允許旁人冒認祖先,也要將楊姓子弟彙聚在一起,還不是因為,氏族之間的姻親關系和同宗關系就是最為穩固的入場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