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天子自長安啓程東巡,沿途官員自接到消息之後必定不敢陽奉陰違,除卻架橋鋪路之外,在督造水利、勸導農桑上誰敢敷衍?若是下半年真有災情,還能因此得到最快的上奏與處理。”
“此等情形之下,你還問及封禪出行所用的人力物力支出,到底是在懷疑我阿耶的帝王權威,還是在懷疑我大唐治下官員辦事不力!”
“若是後者的話,我看倒是能自沿途查出一批不幹正事的蠹蟲!”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讓孫處約不由後背一涼。
想想安定公主在先前開頭便已說出的那番話,提到他此前建議更換官員衣服顏色的“確立規矩”言論,他更覺得對方此刻註視著他的目光裡,分明還有幾分審訊的意思。
像他這樣已做到宰相高位的人,不在乎如何讓官員各自高效辦事,為天子排憂解難,反而在乎官員的衣著顏色因為染料技術的緣故,會否導致低位官員的僭越,恐怕正是讓陛下無法封禪的罪魁禍首!
這“不幹正事的蠹蟲”,說的到底是沿途官員,還是提出建議的他本人呢?
他小心地擡頭朝著上首打量,希望能自陛下的面色中看出他此刻的態度,卻並未能看到陛下對他是如何想的,隻見到他朝著這個女兒看去的時候,目光中全然一片滿意之色。
李治不僅滿意於她的挺身而出,站在瞭他想達成的目標這一頭,也滿意於她既在有理有據地駁斥,又未嘗沒有借用她的年齡優勢,將一些不適合由他和皇後說出的話,直接宣告在瞭此地。
是啊,在這封禪一事上,為何要束手束腳、瞻前顧後!
那些周邊小國,不會因為他將封禪的精力用在理政上,便放棄在邊地稱霸的野心,反而會因為大唐仿佛乘勝追擊的邀約而偃旗息鼓。